牛西进挥了下手。
带来的十个精锐警员有序进入山洞中，看他们所带齐全的设备仪器，显然是有备而来，完全不像是席韬略所说走个过场而已。
那么为什么牛西进一直等到现在才如此做？
特别凶案调查组到来之前他对此案为何如此消极、淡漠？
“你心里一定很奇怪，是不是。”看到手下都已经进入山洞，牛西进将双手负在身后淡淡地说道。
看上去他还是像第一眼见到时那般平平无奇，但是那双眼眸中的光芒却已经截然不同，不时闪烁着一种老刑警才有的锐利。
“不奇怪。”方熠平静地说道，“也不想知道。”
牛西进一怔。
假如这句话是公羊楠所说，那么他一定会认为公羊楠是不敢，假如是手下人说的，那么必定会带着一点负气的情绪。
方熠说的就不一样。
他感觉不到这句话中有什么情绪。
听上去就是一种正常之极的陈述，真实而平静。
“为什么？”
这三个字出口后，牛西进难免感到有些沮丧，毕竟这个问题意味在某种层次上他已经输了，输给了这个始终没看透的年轻人。
“牛局怎么做一定有自己的考虑，假如我要揣测你的心思，那么难免会受到影响，我是来破案的，所以在没找到真相前就只会按照自己的思路来做……”
“你说对不对，牛局。”
山里的雾越来越浓。
牛西进很沉默。
时间似乎和突然静止的雾气一般停止。
直到一阵山风拂过。
雾气滚动。
牛西进笑了笑，轻轻摇头叹气。
“你是我见过最狡猾的年轻人，不过我们刑警就需要像你这样狡猾，要不然又怎么和狡猾、凶残的犯罪分子斗。”
方熠还是平静地笑了笑，“牛局，你猜会不会下雨。”
牛西进一怔，随即哈哈大笑。
“我不猜，我只要问一个人就能知道会不会下雨。”
“哦？”方熠看着山洞口的眼神变得深沉。
“公羊楠，待会会不会下雨？”牛西进转头看向不远处的公羊楠大声问道。
公羊楠一怔。
牛西进和方熠在说些什么他并不知道，但是牛西进突然对他的提问更是让他没想到，因此过了好一会才抬头看天。
“这雨大概要到晚上才会下。”
牛西进看向方熠。
“你看，简单不，就是不知道你信不信。”
“简单，信。”方熠笑了起来。
……
谁也记不得山中的雾气何时变淡。
当注意力集中在某件事上后，其他的事一般都可以忽略。
山洞中的勘察很缓慢。
席韬略很着急。
哪怕他很清楚勘查结果根本不可能当场出来。
童不恭很清楚席韬略的焦急来自于哪里。
任何他经手的案件，席韬略一般都很不喜欢别人『插』手，每多一个『插』手的人对他而言就意味多一个分功之人。
这种想法肯定很奇怪。
就连席韬略自己都承认不正常。
但是并不妨碍他要这样想。
所以童不恭走到席韬略身边，伸手就按在他的肩头上。
“博士，是不是觉得心很痛。”
牛西进始终没有进过山洞，一直就和方熠站在外边，两人的对话也很少，不过总算是在说话，哪怕有时候会过上十多分钟才说一句话。
但是就是这样的状态才让众人无法上前说话。
对成陌和季晴雪来说自然无所谓。
不过喜欢说话的席韬略却感到难受之极，所以童不恭此时的举动对他而言犹如久旱逢甘『露』。
“老童，十七分钟以前，那具尸骸是不是已经送走了？”
“对。”
“那具尸骸是不是一个女人？”
“是。”
“那就不对了。”席韬略扬眉，将声音故意提的很高。
“有什么不对。”童不恭也提高声音说道。
“我们是来查向泽峰被杀案的，现在向泽峰到底是生是死还不知道，却突然多了一具女人的尸骸，到底该不该查？”席韬略一边说，一边夸张挥舞着手，看上去情绪很激动。
童不恭伸手『摸』了『摸』下巴，叹了口气。
“说的有道理，女人不知道已经死了多少年，而且还是在山里发现的，说不定就是一次意外，比如跌落山崖而死……”
“查这起案件的话意义何在？”
“就是。”席韬略大喜，暗暗对童不恭挤眉弄眼，“老童到底是身经百战的老资格刑警，一句话就说到点子上了。”
“不对，博士。”童不恭忽然伸手扬了扬，“你有没有觉得这件事很奇怪。”
“当然奇怪。”席韬略说道，“一个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女人尸骨出现在只封闭了三年不到的山洞中，怎么想都透着诡异……”
“假如不是人为的，总不可能是尸骨自己走到山洞中的。”
“问题还在于我们是来找向泽峰生死之谜的。”童不恭摇头晃脑说道。
“对啊。”席韬略连连点头，“你说这两件事之间是不是有联系？”
两人一唱一和，越说越来劲。
这么大的声音牛西进又怎么可能听不见，听不懂。
于是轻轻呼了口气，转头看向不动声『色』的方熠。
“方组长，这些话是说给我听的？”
“不是。”方熠轻轻摇头，“是说给我听的。”
牛西进一怔。
“没理由啊，现在可是我们县公安局『插』手了你们在查的案子，这些话理该说给我听才对。”
“特别凶案调查组的案子分为两种。”方熠正『色』说道，“一种是直接归属小组调查的案子，另一种就是辅助类型……”
“而这起案子本来就是贤龙镇派出所的案子，所以和我无关，至于牛局觉得『插』手了此案，那直接受害者也是贤龙镇派出所。”
牛西进老半天说不出话，心中对于方熠的狡猾又有了新的理解。
不过他还是很快笑了笑。
“那方组长知不知道接下来我会做什么？”
“一定要猜？”方熠反问。
牛西进觉得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因此沉默了好一会才轻轻说道：“当然不是，不过我很想知道。”
“我猜不到。”
方熠干脆的回答令牛西进忽然明白了什么，眼神陡然变得锐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