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走过了漫长的时间,有了现在的英国。在维多利亚时代,我们被称呼为野蛮的维京掠夺者。但是我们为民众带来了骄傲和自豪。但是现在,很多人认为现在政府的政策,不符合英国的利益。我在这里想要说的是,在你们看着外面世界的时候,请将你的视线,向下。而不是向前、向后、向更遥远的地方。
我们刚刚走出经济危机,很多人认为我们可以了。我要说的是,我们不可以。
我们的军队在缩减开支,因为我们不能挪用那些需要人的金钱,来发动一场没有意义的战斗。
我们的工厂正在努力恢复生产,但是这不等于他们有责任为了那些没有道理的野心和荣誉感,去生产枪炮飞机。制造死亡的同时,也无法带来安宁。
最近我听很多人说,我是一个懦弱的人。但是我在这里说,我是一个胆小的人。因为我担心,英国的还有很多孩子没有享受到公立的教育。他们甚至刚刚只会书写自己的名字。
因为我在担心,没有足够资金经营的医院,是否能够提供给民众足够的医疗。
因为我在担心,没有足够的税收,我们是否能够让现有的部队继续保护英国的利益。
但是这些,那些喧闹的……指责我的人,似乎都不去考虑。他们忘记了,伦敦的天空根本无法让一个孩子正常的呼吸。先生们,德国人有德国人的事情。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将英国人的事情做好。而不是千篇一律的,夸夸其谈的讲述,波兰人的可怜和犹太人的……
抱歉,我有些无法控制情绪。请原谅,任何一个努力工作的人,在面对这些指责的时候,都会同我一样表示痛心。
我希望诸位好好低下头,看看我们要走的路。英国的未来还很漫长,我们要做的事如何做好一个英国人。而不是一个满脑子只有虚妄的荣誉构建的救世主精神。
目前的英国,刚刚有了一些起色。你们看到了好的一面,看到了希望。生活中有了足够的面包的时候,人们总是会想到其他的东西。这一点我不否认,因为我本人也是一个喜欢虚妄的荣耀的人。不然,我不会踏上这条路,站在这个位置。因为,我从不认为自己拥有救世主的情怀。
作为一个自私的、胆小的、甚至带着一些神经质的人。我在这里很负责任的说,我一直低着头行走。我走的很好,至少我没有摔倒。
我渴望得到你们的支持,来让我继续光鲜亮丽的站在这里使用这种平台跟你们讲话。所以,我希望你们和我一样,低下头去走自己的路。不需要奔跑,只要不摔倒!
做完这个讲话,张伯伦没有回到威斯敏斯特的唐宁街10号。而是独自一个人去了威斯敏斯特教堂,看着那圣坛上的光晕,他虔诚的跪在冰凉的大理石上面。双手交叉按住胸口低下头。在教堂内部潜修的修士看到他有些意外的走了出来,红色的腰带扎在厚实的棕色棉袍上,表明了来人的身份。
“首相大人!”威尔森·格雷格特双手交叉在袖管中微微附身,看着张伯伦的头顶。
“你说,我会不会成为罪人?因为,我阻拦了去拯救。虽然我明明看到了死亡和战火。”
“没有人能够成为弥撒亚,首相大人!”威尔森看着张伯伦:“实际上,您可能因为贸然的行为而失去您的地位。但是,踏实的人最终能够获得长久。而被荣耀迷了眼睛的,也会看到所谓的地狱(?)。”
“主教导我们要博爱、怜悯、仁慈,可是我只想低下头。”
“谦逊是您的美德,没有人会喜欢狂傲的无畏者。低下头,您有所畏惧!抬起头,行走您的路!”
听到这个,张伯伦站起身看着威尔森:“我想,也许……我更适合另一片土地。因为,只要我低下头抬起头,我可以不摔倒!”
“畏惧总是伴随我们的一生,先生!没有纯然的无畏者,但是同样也没有真正的胆怯!”威尔森帮助张伯伦站起来,两个人一起看着古老的圣坛。昏黄的光晕透过彩色玻璃洒下,让一切在昏暗中散发着神圣。
“我并不是您的信徒!”
“每个人心中都有属于自己的所属,但是这并不妨碍对于至高的崇敬!”威尔森的声音有些低沉,如同那吟唱圣诗的赞者。
“但是我相信,我会变成一团火焰。”张伯伦坚定地看着圣坛,似乎在许下诺言:“我不会退缩,因为我已经退无可退。我不会恐惧,因为没有什么比受伤更让人难过。非常感谢您的引导!”
“不,我只是将您心中的愿望说出来而已!”威尔森给了他一个善意的笑容:“也许,您可以去拜访一位小先生,或许……您会感叹,那是造物的神奇。”
张伯伦转身看着威尔森:“如果您愿意引荐的话!”
“当然,不过是举手之劳!如果……能帮得上您的话!”
“您已经帮我许多!一如,我的虔诚!”张伯伦压低下巴,转身大步流星的走开。看着他的背影,一个年轻的灰袍修士有些不明白的看着威尔森:
“他并不是我们这一边的信徒。”
“但是他是主的使徒!”
张伯伦的演讲,如同一盆冷水在热情的英国人头上浇了下去。周一的上议员会议上,他详细的阐述了自己对于未来的设计和预感。他不是那些喜欢在国内侃侃而谈,玩弄政治的人。他接触过阿道夫·希特勒这个男人,知道如果要同他对抗需要的是灵魂。而现在的英国,更需要的是治疗自己而不是去庇护别人。
坐在王座的乔治看着这位首相,他不善于发言但是不等于他不明白这个人上位后接手的是一个怎样的英国。更不用说,他的兄长为这个国家招惹的麻烦。在下面的贵族和议会成员纷纷扰扰,不是很满意的时候。他慢慢站起身,一步步走下台阶伸手拍了拍张伯伦的肩膀:“加油!”
没有多余的字眼,却足够让张伯伦热泪盈眶。在这个国家,还有被君主所理解更让人高兴的事情吗?他的声音有些哽咽,但依然躬身弯腰,用虔诚和恭敬地态度行了一个古老的贵族拜见君主的礼仪。
因为乔治国王的行为,私下希望将张伯伦弄下太台,大力恢复军事力量的人不得不偃旗息鼓。因为不管法国人如何叫嚣他们需要帮助,意大利人如何叫嚣自己如何伟大。这一切都无法同王国的利益,同民众的利益相比。他们无法想象,如果逼迫张伯伦下台后,经由张伯伦的演讲,还有多少英国人会支持他们。这是一个难题,当然也许是一个时间可以改变的难题。
伊丽莎白在傍晚听到了父亲的转述,她在晚餐后找到了玛格丽特:“夫人,白天的事情您应该听说了!”
“是的,实际上这一段时间的热闹我一直在看。”玛格丽特依然是一身华丽的巴洛克风格的长裙,蕾丝花边和各种丝带。大红的颜色搭配黑色的硬质皮革,扇子还是曾经那个。
伊丽莎白坐下,亲手给玛格丽特倒上一杯热茶希望能够聆听到自己需要的。同斯莱特林的接触,让她明白语言的艺术的同时,也对于自己曾经的浅薄而羞愧。她曾在假期见到了这位女士的女儿,但是相互对比她却落了那个女孩儿很多。
“你认为张伯伦这个人如何?”玛格丽特没有直接解说少女心中的谜团,而是询问了关于那位首相的看法。
“我不清楚,因为担心战火的关系我和妹妹一直在温莎城堡内!就是出门,也是在随从看护下的。”
“那么你认为英国如何?”玛格丽特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实际上她并不渴。但是自幼学习的礼仪告诉她,有些事情是需要去做的。比如,哪怕你不渴在进行一场长时间的谈话的时候,也需要用饮一口作为开头。
伊丽莎白想了想,想说很多但是发现似乎没有什么可以说的。因为那些都是空洞的教材,她其实从未远离过皇宫的束缚,也未曾见过她未来会统治的国家。她摇摇头:“我不清楚,我看到的未必是真实。但是真实是什么,也许我也未必需要知道。前不久有人来找父亲游说说要针对德国的事情。曾经说过很多,我在一边听着。首相阁下的演讲,也许是一种事实但是在我这里也未必是。”
“那么,为什么不去看看呢?”
“看看?”伊丽莎白被这个提议弄得有些不明白,她抬头看着玛格丽特,棕色的眼睛很是不解。
“愿意来一趟饭后的散步吗?”玛格丽特笑着挥动扇子,她身上的长裙瞬间消失出现的是一身暗红色的长裤和女士双排扣大衣。颜色丰满,充满了侵略感。而伊丽莎白身上的白色带花纹毛衣和格子短裙,则变成了一身黑色的同款的衣服。然后她将拿着扇子的手递了过去:“黄昏的时间,在古老的占星术上说是光明和黑暗交织的时间。也是一切真实和虚妄过度的时间,去看看你想要的真实,你才能知道你希望的虚妄到底是什么。”
伊丽莎白看着那手臂,咬了咬下唇伸手握了上去。嘭的一声,两个人瞬间消失。此时在这里工作的服务者,都是赫奇帕奇的麻种巫师,对于这种事情她们见怪不怪。
玛格丽特·帕金森,绝对强力的女王陛下!
伦敦的空气并不好,实际上因为工业化的污染让这里的空气对于习惯于温莎的伊丽莎白而言十分难以接受。玛格丽特给了她一个清新咒,保证她身边的空气流通后带着她走在伦敦错综复杂的街道上。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是格里莫广场,距离布莱克家族的老宅并不远。也正是因为这一点,玛格丽特不用担心好事者的坏行为。
“这一片算是伦敦比较古老的城区,周围生活的都是颇有家业的体面人。但是……”玛格丽特拉着伊丽莎白的手臂,抓得很紧。黄昏的时候大量的人流从工厂和单位冒出来,然后卷入这个城市的大街小巷。
两个人走在拥挤的人群中,玛格丽特那一身红色的服装成为鲜明的标示,让对陌生环境很紧张的伊丽莎白略微有了安全感。至少,此时她一点都不担心走散了之后。
看着四周忙碌的,不同程度的捂着口鼻的人,伊丽莎白微微皱眉:“夫人,我从未想过伦敦的空气如此糟糕!”她因为魔法的关系,并没有出现呼吸困难的现象。但是她清楚地知道那些行走的人,对于呼吸这样肮脏的空气,是一种怎样的痛苦。
“这并不是最糟糕的!”玛格丽特微微一笑拉着她走过一条两栋高楼之间的缝隙:“在我还没有正式继承家族的时候,我的母亲曾经带我来这里拜访布莱克家族。那个时候,那种印象依然让我历历在目。至少这几年搬迁工厂所做的努力,让空气不是那么糟糕了!”
“目前政府的能力还是不错的!”伊丽莎白对此表示肯定,至少在父亲登记后整个政府运作都十分有效率。
走过只能容一个成年男人走过的通道,后面是极其老旧的街道。一辆马车堪堪走过的石板路略微带着泥泞黏腻的感觉。这让走在这条路上的伊丽莎白露出恶心的表情,昏暗的环境下她隐藏得很好。但是玛格丽特还是发现了。她勾了勾嘴角,看着街道尽头的方向:“从这里过去就是唐宁街。”
她拉着伊丽莎白慢慢朝前走着,周围有一些狭窄的门扉。有的门口挂着一盏红色的或者粉红色的灯泡,玛格丽特使用了魔法不让来到这个小巷的人发现他们。伊丽莎白很容易就能够看到那些迎来送往的jiyuan,穿着不怎么好或者十分不错的嫖客和他们的随从。
“她们就不能去找别的工作吗?”伊丽莎白露出了厌恶的表情,这是真实的毫不掩饰的厌恶。玛格丽特看着她,找了一个墙壁靠着。从兜里面掏出一根棕色的纤细的香烟点燃,慢慢吞云吐雾了一口:“这就是她们的工作,亲爱的!”
“这如何能算是工作?”伊丽莎白不解的看着玛格丽特:“靠这种肮脏的生活换取……金钱……”
玛格丽特低头看着小姑娘,吸了一口烟:“你觉得什么是工作?服侍你的侍女,那也是她的工作。你觉得那是一种工作吗?”
“难道不是吗?”伊丽莎白抬头,用她那双咖啡色的眼睛看着自己的老师。玛格丽特看着她,又看了看周围来往的人:“伊丽莎白,我以为你应该懂得这么浅显的道理了。而不是需要我来告诉你。但是我显然忽略了你之前的老师和他们对你的期望。他们需要的是一个能够作为象征而存在的未来的皇权的代表者,而不是一个统治者。”
“人们所有的工作,不管是巫师也好还是你们麻瓜基本上都是按照需求来进行。比如我来到你身边,是因为我的信仰的代表说:玛格丽特·帕金森,你需要去那个麻瓜皇室,去教导他们的王储如何成为一个伟大的女皇!这就是因为有了需求,才有了我的工作。”玛格丽特歪了一下头:“她们也是一样,因为有人需要!”
“可是用身体……”
“出卖灵魂的比出卖身体的更加肮脏,伊丽莎白!”玛格丽特密着眼睛展露出一个标准的微笑,伸手拉起伊丽莎白的手:“我们进去看看!”
“进去……”伊丽莎白要蹦起来,并且尖叫出声。但是她的教养,让她只是微微提高了嗓门。
“当然!”玛格丽特抬了抬下巴,强硬的拉着她走进一个打开的窄门,里面是一条很小的庭院。灯光微暖,衣不遮体的有、打扮得有如贵妇的有、甚至有的还略带着青涩。这些形形色色的女人,构成了一幅凌乱的画卷展现在伊丽莎白眼前。
男人也是一样,有身材佝偻的猥琐者也有衣冠楚楚的通过边门进入楼上的人。他们的目光带着让人恶心的yuwang,在那些女人身上浏览而过如同看待一些打着标签的商品。伊丽莎白忍着胃部的不适,握紧了玛格丽特的手强迫自己寸步不离。
玛格丽特带着她上了楼顶,站在平台上面向下俯视周围的景色一览无遗。但是所看到的,并不能让伊丽莎白的心情开阔起来,反而变得更加难受。她苍白着脸看着玛格丽特:“您的世界也有这样的吗?”
“您指什么?”
“肮脏、恶心的……”伊丽莎白想不出更加恰当的形容词,只能垂下眼帘用牙齿咬着下唇。玛格丽特想了想道:“我无法给你准确的答案,但是我想我可以用我老祖母的一段话来回答你。”
“是什么?”伊丽莎白充满了期待。
“当这个世界出现光明的那一刻,阴影就伴随而生。当英雄的史诗在传唱的时候,必然有卑微者失去他们的灵魂。当掌权者获得民众的信赖的时候,总是需要有人为他处理那些不能被人知道的秘密。”说到这里,玛格丽特停了下来,她低头看着身侧的小王储,用带着叹息的声音:“王储殿下,您已经不再是需要扑到妈妈怀里哭泣着噩梦中的恶魔的小姑娘了。”
“是的,夫人!”伊丽莎白不是很能够理解这段话,她的教育起步比较晚。实际上如果不是她的叔叔将一切糟糕的东西丢下追寻自己的爱情,那么她也会如同她的妹妹一样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姑娘。可是这一切,都在那一年消失了。全家从温馨的小屋搬进了温莎城堡,在那里似乎原本的*都不再存在。
宗教、哲学、数学、演讲、神学等等在她看来,从未涉猎过的领域纷纷拥挤过来。每个人都在期待着,她会是一个成功的王储,一个未来成功的王。却没有人问过她,是否愿意、是否……能够做到。似乎,成为那样的人,是一种必然。
看着小姑娘的样子,玛格丽特有些烦躁。如果她的女儿是这种状态,那么她一定会将她扔进暗室关上十天半个月的。可惜,这不是。但是那位小殿下又在催促这件事情快速解决,毕竟新界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搬家的进程必须加快才可以,世界变化太快留给斯莱特林的时间本身就不够。
她想了想掏出了自己的魔杖,没有打开折扇而是直指伊丽莎白:“去做一个旅行吧!你总是需要长大的!”
伊丽莎白有些发愣的发现自己被拉扯,在尖叫和不安中消失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