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9 十年
他们入住的是酒店里的别墅,窗外的阳光烈得刺眼,唐凤梧便将它拉上了。
“你这样我看不清。”
“……你瞎了是吗?”
“对不准,哥哥。”
“……再废话就滚。”
唐凤梧的身体好烫。像一块碰了就会死的岩浆,微生商就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你好那个……”
唐凤梧听得眼皮一抽,吃力地攀着他的肩膀,朝着他的嘴唇咬了上去。
……
海浪拍岸,轻佻地侵蚀着平滑的焦岩,在上边肆意留下湿漉漉的痕迹。
在暗无天日的房间里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结束的那一刻,甚至不知道今天是昨天还是明天。
唐凤梧躺在微生商的臂弯里,呼吸有些急促,诚然是没缓过劲来。
微生商用指尖拨开他额前的碎发,将他红润清隽的脸庞暴露在空气中,接着摸了摸他的嘴唇,在饱满的唇珠上蹭了蹭:“要把空调调高一点吗?”
唐凤梧掀起眼皮瞧他,摇了摇头:“不要,好热。”
他说着就要掀开盖在身上的薄被,下一秒被微生商迅速按住:“小心着凉。”
“我想喝水。”
微生商给他接了杯水放在床头。
“想抽支烟。”
这个微生商沉默了很久,最后走到房间外翻箱倒柜,从牧赵秦房间里翻出了半包没抽完的烟,然后送到唐凤梧嘴里,亲自给他点上。
“这么体贴。”唐凤梧夸他一句,修长指节夹着烟吐出烟雾来,他评价:“好呛。”
“不喜欢?”
“不喜欢。”
但他还是接着抽,烟在呼吸道里过了一圈,从鼻子喷了出来,微生商盯着他笑。
然后稍稍练习了一会儿,唐凤梧就能如鱼得水的吞云吐雾了。
“好厉害。”微生商再次躺了回去,长臂一伸绕过他的肩颈握住他的肩头,另一只手专注地描摹唐凤梧的眉骨和眼窝。
他在研究自己的脸,这让唐凤梧也对自己产生了好奇,抬手想摸自己的脸,但首先摸到的是微生商的指尖。
他指了一下自己的脸:“这里有一颗痣。”
微生商说:“有两颗。”于是捏着唐凤梧的手指分别在手上点了点。
门口传来响动,大约是那几人花天酒地地胡闹一通,终于舍得从夜店里回来了。
两人原本不以为意,但在一声乒铃乓啷的响动过后,他们便瞧见一股诡异的力量缠上了卧室的门把手,以一种刁钻的节奏在不停上下起伏,模糊不清的醉语也从底下那条门缝钻了进来。
就在他们以为这种漫长的声音污染即将持续很久时,忽然嘭的一声巨响,整个房间都陷入了沉默。
“…………”
“去看看。”楼安澜和牧赵秦醉酒发疯的事情不是一次两次,唐凤梧嫌烦,被折腾得浑身无力更觉得这群人吵得紧:“把他们弄走。”
微生商亲了亲他的眼睛,赤着脚上前打开了门,才拉开一条缝,外边的几人就像死猪似的应声倒了进来,个个软塌塌跟没骨头一样。
楼安澜和陆君回还好,正互相搀扶着往楼上走,听见动静醉眼朦胧地回头瞥了一眼,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一楼。
微生商一手拖着一人的脚将他们拖回房间,门一关,全世界都清净了。
回到房间,唐凤梧嘴里叼着烟躺在床上,手里拿着一块晶莹剔透的石头正对着天花板的灯在琢磨。
“这是什么?”
唐凤梧说了个让他意想不到的答案:“姻缘石。”
微生商一讶,紧接着笑了:“你还不如说这是预言宝石。”
唐凤梧看也没看他一眼:“这就是姻缘石。”
微生商笑他:“真幼稚。”话是这么说,但身体却不由自主地贴上去,抢过那颗“姻缘石”放在唐凤梧无名指最后一个指节上:“好看。”
唐凤梧被他匮乏的形容词给弄乐了,懒洋洋掀起眼皮觑了他一眼,将石头抢回来随意丢在了床头柜上。
“你丫就这么糟蹋我的心意是吧?”
唐凤梧知道怎么整治他随地作妖的狗脾气,按着他就坐了下去。
这一招的效果很是显着,微生商立马就闷头伺候了起来。
————
映月澜庭里发生的血案就这么无声无息地盖了过去。
卷宗被束之高阁,也一起变成了鹭洲人心中悬而未决的错综疑案。
微生商知道谁是凶手,但仿佛周围所有人都没有想要了解这个真相的兴趣,包括微生殊,也包括柳庭鹤。
共同埋藏一个秘密仿佛是成年人心照不宣的共识。
不愿为了好奇心而买账,免得惹上一身骚。
但唐凤梧将这份卷宗从那一年事件发生开始,一直保存到了自己开了事务所,读博回来又在h大挂了个客座教授的头衔。
“这种铁板上钉钉的委托就不用接了,免得那些人找你麻烦,前段时间追尾事件你没长记性?还有,我们住的小区保密性难道还不够好吗?他们甚至连死猫都能神不知鬼不觉地丢进院子里,这些人也真是疯了,逮着你一个律师祸害干什么……每天早上去这么急做什么?秋裤都没来得及穿,静宁都知道天冷了要加衣服,你一个快三十的人了就是不懂这个道理……”
毫不起眼的黑色轿车行驶在不断变化的车水马龙之中。
微生商开着车,不停的对副驾驶上的唐凤梧念叨。
唐凤梧无奈发笑,放下了手中的新闻日报:“你要是闲的没事干大可以回去走秀,不然我做什么你都嫌烦。”
“我嫌烦?”微生商不可置信地拔高了音调,怒不可遏地质问道:“唐凤梧,你丫就是没良心,我天天为了你把心都提到嗓子眼,你却一点不为我,更不为你自己考虑。”
唐凤梧哑然,他轻言细语道:“我跟你说过的,如果我不跟着案件走就得上酒桌交际,律所到底是需要和那些商贾高官打点关系的,免得我们在堂上为委托人质证都没有底气。”
微生商气笑:“那你就必须得每天奔在第一线,所有不明不白的危险第一时间都冲着你来?你助手呢?庞楚人呢?”
唐凤梧幽幽叹了口气,抖落手中的报纸:“他也忙啊,律所总得市场调研,看广大群众们都需要什么样的法律援助和咨询,方便我们专攻案件。”
微生商不说话了,唐凤梧也无奈。
“要不你出去散散心,等我这个案件解决了,到时候再坦诚布公地谈谈。”
“不要。”微生商沉默了一会儿,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接都结婚了,凑合着过呗,还能离不成?”
唐凤梧露出了一个深深的笑,他托着下巴看向窗外,缥缈的声音从喉咙里钻出:“行吧,那就委屈你多为我做出忍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