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需要有灵魂的契合..】
【肉体需要对应的支撑..】
【还有什么比原型更好?只需要通过吞食掉肉体里的残余...我有办法..——】
“领主大人,我想,您的蜕变之日就在今天。”
一道沙哑的男声在干燥的闷沉暗室里响起,发出声音的男人穿着一套简洁的白色皮衣,手边发着刀钳镊针等手术的工具。在他的身后,放置着一个比自身高上不少的血浆圆罐。
一齐在暗室中,盘坐在铁台白布之上的巨大青蛇看上去无比平静,但他的尾尖却上下拍动着,发出轻微的响动。
“终于...我可以褪去蛇躯,去获取到远古先民的宝藏...”
“远古先民?”那道男声中流露出疑惑。
海纳尔吐着信子,眼神中闪烁着不明的意味:“啊,是啊,远古先民,我们的祖先,铁皮魔怪的创造者,世界的改造者。”
他静静的看着针头被刺入体内,双眼的视野与感官一起模糊。
啪——,随着海纳尔的蛇躯被肢解,一池平静如镜面的不透光液体中猛然破出了一只满是鳞片的三指手掌。
无毛且扁平的头颅从水面浮现,一对阴冷的竖瞳缓缓张开,颇为怪异的转动着。
掺杂着人类特征的怪异蛇头痉挛着,舌头与唾沫在空中飞舞着,吐出支离破碎的话语。
“为什么——还是这样,不完美的形态?”
“领主大人,因为您的心中还在排斥着这种形态,不过只要等待手术完成,肉体的形状就可以稳固住灵魂的形态,您就可以和以前一样完全的掌握肢体。”
医师猩红的双眼闪烁着微光,凸显出他自身血族的身份。
“真是丑陋。”海纳尔强行控制着半人半蛇的诡异姿态,看向了自己被剥离着皮肤的身躯。
随着最后的颅骨被血族医师去掉丢开后,海纳尔忍不住对自己被剥离后如同垃圾被堆在一旁的骨肉说到。
“我完美的身躯啊...”
“大人,我要开始最后的缝合了,请留意。”
医师抬起手,一具后脑连同脊背都被剖开的男性身躯从血罐中浮现,而海纳尔也拉下了水池旁的拉杆,令自己身下的黑油开始上涨,不出意料,它将很快填满整个房间。
在液体即将吞没脖颈前,医师问到:“您觉得这值得吗?”
说完后,他就像在遮掩什么似的快速接上了话语。
“国王从未让一个纯正的人类当过领主,如果他知道了您的所作所为..”
“人偶师..不,古纳加德加斯亚,你怜悯于那些孩童的牺牲,我能理解,因为你也曾是温暖之身。而如今我也将自身献祭,那你这具尸体的余温中是否还残留着怜悯与慈悲能够给予我?”
“...。”
“人类的视觉对色彩比较敏感,清醒后请注意经常闭目养神,小心你的原生大脑被烧毁。”
液体将房间的最后一丝空隙填满,而医师也驱使着血液,操控那具没有意识的躯壳抽搐着游到了自己的面前。
“我会履行我的承诺,待我能取得了钢铁巢穴的控制权,无论是怎样的血食我都会让它所孕育而出。”
在斑驳海水中畅游的蛇人吐露着蛊惑的话语。医师就像是没听见一样,无言的进行着手术,埋入神经,让血肉翻腾。
待医师收手后,海纳尔便迫不及待的一头扎进了自己的全新躯壳中,在融合中再度失去了意识。
“我来了!旧世界..不,新世界——”
在他脑海中,一处坐落在老旧建筑下被清理而出的合金闸门开始渐渐浮现于眼前,就像他平日里偶尔会梦到的那样。
.....——
一只墨色的锐利手甲卡住了他的脖子,将海纳尔从闭眼后的黑暗中扯出。
紧缩的蛇瞳猛然睁开,噩梦般的高大身影占据了他的视野,在视角的边角中,一辆他再熟悉不过的马车正沿着马路,哒哒哒地一路远去...
“什么?我不是通过了考验了吗?!为什么我会在这里?你怎么会在这!”
厄伍伊什看着眼前丑陋的蛇人,无言地捏爆了他的脖子。
“——!!”
青蛇庞大的身躯忽然腾起,用尾尖抚向了自己的脖子。
车夫感受到身后车厢的震动,回头看了一眼车窗,通过那小小的玻璃看见了毒蛇领主只是从睡梦中惊醒就不再留意。
“噩梦吗?...”
在反复确认过自己的脖子没有如肉酱般爆开后,海纳尔总算松了一口气。他感受着自己不知道是因为寒冷还是惊惧而麻木的身躯,看向了窗外灰暗的天空。
【那到底是什么怪物...】海纳尔阴郁的回想着那导致自己噩梦的高大黑影,怀疑自己的内心难道真的脆弱到只是见了一面后就留下了心理阴影吗?
海纳尔因为焦虑的加深而逐渐散去了恐惧。他彻底关死了因为流出缝隙而发出怪啸的车窗,在满脑的思绪中,听见了一道突如其来的缥缈女声。
“看来无论是谁在梦中死去都会清醒过来,就算强行拉到现实也不会串联肉体一齐死去,我们的存活看来并不是意外呢,不是吗..啊?领主大人,您终于注意到了我们了吗?”
海纳尔本就缩小的瞳孔更加变如针般纤细,他看着不知何时到来的墨黑人影,与那冰冷到足以刺入魂魄深处的紫色瞳孔对上了视线。
幽魂探出头:“领主大人,你的计划注定失败,它们的认证绝非是单纯的换成人类的身躯就能通过,而是需要一个真正的,与这些机器同一时代的远古之人才会被许可。
至于国王的禁令...只是单纯的防止你们联合,仅此而已,动物们永远都会警惕与自己不同的异类。”
海纳尔僵硬着没有回应。见套不出话,同时也感到无趣的葛雅芙琳开始为这场单方面的对话画下句号。
“感谢你让我们又知道了一处工厂的所在。不必害羞,领主大人,我会在某天的午后想起你如今作为蛇类而言惊为天人的表情,以此来铭记你为我们找到另一处工厂的贡献。”
轰!——
在前方的车夫还在诧异于车辆的操控为何如此笨重之时,他身后的车厢就仿佛被炸弹所袭击,爆发四散。
木头的碎片混杂着断裂的长躯,为南面街道的门户墙创糊上了一层腥臭的肉泥。
车夫被暴动的马匹甩飞,身下的半截马车被惊马带动着,拉出长长的摩痕消失在街角。
葛雅芙琳趴在稳稳站在地面的伊什肩头,调侃着:“就算你说自己不是第九日的化身我想恐怕也不会有人相信了。汝行之路灾厄随行,汝至之地死亡不断。天雷不息,地动不止。你以天罚断罪,而世人皆罪。”
知道他不会回应的幽魂调侃完就说回了正事:“你打算怎么办?放任海德拉变得混乱,单纯的掠夺物资人力,还是继续暴力接收领地,挑战国王与邻国的忍耐度?”
葛雅芙琳提着方案,等待着伊什的选择。但他却一点也不想从这两个方案中选。厄伍伊什抓握着毒蛇垂落的断尾,在脑海中完善着会让葛雅芙琳叹息无聊的第三个方案。
不过在那之前厄伍伊什还有一些事要做。
去“看看”海纳尔梦中出现过的牧场,一手操办其转变仪式的巫师,以及那曾经被预定为自己眼部医生却差点被自己的医闹打死的“人偶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