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的一声!”
禾雨欣背着重重的诊箱,轻轻地踏进了禾家东面的一间小木屋。
她轻车熟路地来到床边坐下,打开诊箱,取出一些细细的圆针。
她从被子里拉出一只修长的手臂,正要往下扎去。
忽然禾雨欣停住了手里的动作。
她抬起眼来看着眼前这个瘦弱的面庞,她觉得很意外,也很吃惊。
这个小霸王怎么会在禾家,还生了这么重的病,看上去就跟马上快要死了似的。
禾雨欣看着眼前这个让她不安害怕的人,心里充满了疑问。
她记得自己刚醒来的那几天,就听见家里的婢女们说。
魔界少殿下在禾府东屋里住着,还得了重病在休养生息,说他是来找自己的大哥叙旧来了。
这话禾雨欣可不信,他和自己的哥哥脾气都是一个臭德行,这两个人怎么可能合得来。
在修灵山那会,禾雨欣就没少看他们俩吵架打架。
再说了韩成俊一直都那么讨厌自己,怎么可能还会来找哥哥叙旧。
这事在禾雨欣的眼里就像是一个,她很久都没听到过的笑话。
“嗯!”
韩成俊突然的一声闷叹,把雨欣的思绪拉了回来。
“又来了。”
禾雨欣小声地抱怨了一句,这几天下来,韩成俊一直都没有醒过,偶尔这么难受地哼唧几声,就又沉沉的睡过去了。
几天后
幽州城的夜是越来越冷了,子时未到就已经是寒风刺骨。
院子里的玉石凳上,一个孤独的身影呆呆地望着天空中的一轮血月。
“俊王,进去吧!”
“天气实在是太冷了。”
研飞还在苦苦劝着,“你才刚恢复一点,要是生病着凉了,就麻烦了。”
韩成俊并没有理会他。
他伸手把披在身上的厚被子,又往上拉了拉,接着就包住了整个头,只露出一双深邃透亮的眼睛。
这是他醒过来的第三天。
从血魂珠离开心底的那天起,他就变得特别虚弱,浑身上下半点气力都没有,还特别特别的怕冷,这条厚被子走到哪就包到哪。
除此以外,韩成俊的脾气也开始变得奇怪,他变得异常沉默。
以前他脾气虽然不好,但对于研飞他们来说,韩成俊可是个爱开玩笑,话也特别多的少殿下。
现在倒好,一天到晚都听不见韩成俊说出几句话来。
“俊王!你到底是怎么了?”
研飞蹲下身子,用手轻拉他盖住头上的被子。“是哪里还疼吗?要不我去找禾姑娘给你看看。”
听到这个以前让他特别生气激动的名字,韩成俊却仍然无动于衷。
“完了!完了!”
齐瑞大惊小怪起来,手还不停地在韩成俊身上找来找去,“这哪里是失魂珠啊!这分明就失心疯了!”
“啪!”
研飞没好气地打了齐瑞一下。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哪来什么失心疯,俊王就是还没恢复过来而已。”
“这不是失心疯是什么?他整个人都傻了都……。”
“你!”
两人不断地争执着,活像两只呜哇乱叫的乌鸦。
韩成俊深叹了口气,包上被子往房间走去。
“回来正好,你该扎针了。”
房间里,禾雨欣早就把圆针摆了出来。
韩成俊醒了以后,她每天都要过来东屋一趟给他针灸治疗,替他活血化瘀。
此刻禾雨欣就算再怎么不想看到眼前这个从小欺负自己的魔殿下,她也得每天都按时来。
这是禾老爷临出门前刻意嘱咐过的,说既然他是来禾府的客人,就要好好招待才是。
“俊王!”
禾雨欣轻轻唤了一声,那声量小得恐怕连地上爬过的蚂蚁都听不见,“你来我家到底有什么事情?”
禾雨欣试探着问道,“你找我哥哥是有什么事吗?”
韩成俊拖着厚厚的被子,一步步地挪了过来,他没有回答,只是把被子使劲一提,坐到了禾雨欣的对面。
“你很冷吗?”
禾雨欣接着问,“我给你多拿点我哥哥的衣服吧!行吗?”
禾雨欣也挺好奇,这魔殿下既然是来家里做客,却是一点行头都没有带来,就带来了两个贴身将军。
“你给我闭嘴!”
“你能不能不要和我说话!听见你的声音就烦!”
韩成俊此刻终于把头从厚被子里伸了出来,他目露凶光,极其不耐烦地皱起眉头。
“想知道我为什么来你家,你不会直接去问你大哥啊!问我干什么?”
“你以为我就很想来你家是吗?”
韩成俊努力克制着自己心里的怒火。
他慢慢地站了起来,把脸凑近禾雨欣,他用那微红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她。
“臭丫头!”
“等这个月过去了,我一定会亲自告诉你我为什么会来你家!”
禾雨欣害怕极了,此时的韩成俊虽然很虚弱,但是依然有着强大的气场。
感觉他只要稍微一用力,下一秒就能把禾雨欣给捏碎了。
她迎着韩成俊的目光,两个人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对方。
突然禾雨欣眼睛一瞥,她看见了韩成俊的嘴唇上有一道深深的口子。
也不知道禾雨欣她是怎么想的,她竟然直接用手摸了上去。
“俊王。”
“你嘴唇上的这个伤口是从哪来的?”
“看着应该很疼吧?再不上药的话就要烂了。”
韩成俊被禾雨欣这突然的举动,一下子搞懵了。
他的初吻都没法找禾雨欣要个说法呢,这次她居然还敢拿手触碰自己的嘴唇。这丫头肯定是活腻歪了。
“狗咬的!”
他嫌弃地拍开了雨欣的手。
圆桌上的烛火还在微微燃烧着,禾雨欣正把圆针一根根轻轻地扎入韩成俊的手臂。
她很认真,也很小心,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又会惹怒眼前的魔鬼。
“你……不去见见禹城吗?”
这次是韩成俊先开了口,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问出这个多余的问题。
也许在韩成俊的心里,只是觉得禾雨欣也欠了徐禹城一次。
毕竟徐禹城曾为了求他救这臭丫头,可是连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的人。
见禾雨欣没有回答,也没有任何反应,韩成俊接着调侃着。
“看来,还是女人比男人更绝情,这一退婚,就马上变得六亲不认了起来。”
“嘶!”
韩成俊突然抽回了手臂,他拼命用手揉着手臂上深深的针孔。“禾雨欣,你是不是想死?”
“你竟敢故意拿针来扎我。”
韩成俊看了一眼手上被扎出血的针孔,他正想对着禾雨欣继续发难。
可一抬眼,却看到了眼里噙满泪水的禾雨欣,他突然间就沉默了。
韩成俊第一次觉得自己好像也说错话了,先负禾雨欣的那个人,好像是自己的好兄弟徐禹城。
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尴尬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