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如此,无非就两条路,一是增加税务总量,二是增加税费数量。”
秦尚书心中一动,税务总量好理解,就是加大税收比例,比如以前八税一,如今加到七税一,甚至六税一;而税费数量,如不出所料,就是增加收税的品类,增加收税的目标群体。
“税务总量不可,国以这为本,本朝的农税八税一,已是根据前朝定例定下的,轻易不可更改,否则会有损国本。至于税费数量,世子殿下还请仔细说说。”
柯兴看了看秦尚书,体恤百姓,不失为一个好官。
“税务总量,可并非单单八税一,七税一,这种简单的加重税率。国家的土地几乎是个定数,当然,每年开荒的数量是在增长的,只是受阻于现有种植手段,这些荒地几乎为产出不大,要养地两年甚至三年,才能有个好的收成。”
“增加税务总量,要从农税,商税两个方向讲,先讲农税,既然税率固定,那么,只能从耕地面积,耕地产出上做文章,耕地面积,我们好理解,我就不做过多解说。”
“耕地产出,就是指,一亩耕地的产量,如今我朝良田亩产两石,如若能提升到亩产三石,四石,那不调整税率是不是也能收到更多的农税?”
“还有,不知道各位大人对土地亩产有没有做过统计,比如,不同的地区,不同的种植作务的产量?除现在粮食品种,有没有更好更高产的品种?我朝没有,这个世界之大,其他地方有没有?”
“另一方面,制约土地的因素比较多,比如:水利,肥沃程度,耕牛,种子等等。各位有没有考虑过解决这些制约因素而增加税收?”
土地的兼并,特权阶级的免税是造成朝代更替不可或缺的原因,只是,在坐都属于特产阶级,动这个,也是动他们的奶酪,因此,柯兴在此成人教育课堂上提都未提。
见众人都消化掉了这些知识,柯兴接着往下说。
“农税这块说完,接下来我们讲讲商税,一提到农民,大家的印象便是老实巴交,而一提到商人,大家便以无商不奸来概括,各位大人大概也注意到,历朝历代,要说富,除了地主阶级,就是商人。”
“这里,先要说下商人在一个国家之中所起到的作用。商人不生产实物,但他通过交易,促进商品流通,为社会创造了无形的财富,商人往往一月的盈收低得上农户一年的收益。”
“如果没有商人的走南闯北,那么南方充实的粮食,北方新鲜的水果,农家闲暇时间做的小手工,药农挖的药草,猎户的猎物,渔民的渔获,木匠制的器具等等,都会积压在自己手里卖不出而成为废品,一文不值。”
“或许,有人可能会说,药农,猎户,渔民,都可以生产出东西后,自己走南闯北,价格也高,何必让商人赚这差价?”
“这就好比,众多文人看我们这些当官的一样,苦读圣贤书,自以为简单,换作是他也可以胜任,拿刑部官员审讯犯人举个例,以为破案无非就是找到证据,证人,画个押,便可结案。”
“可是破案不仅仅是公堂之上看到的那些,还有背后如何验尸,如何凭借蛛丝马迹判断杀人的动机,如何辨别犯人说的是否属实,如何利用经验判断犯罪手法等等。”
“商人亦是如此,你将雨伞卖到少雨的西北,将井盐卖到沿海,将瓷器卖到景德镇,你能赚钱吗?再者说,无论是农民,猎户,还是渔民,药农,他们在各自的生产上,时间都不是很充裕,如果丢掉本职工作,都去经商,那将会怎么样?”
“可以说,商人就像我们身体里的血液一样,流淌在全身,是不可或缺的东西。”
“正是因为历朝历代,鄙视商人,没有正视商人,所以商税一直以来都占得很小的比例,而商人的财富在社会财富之中却占据很大的比例。”
“人都需要两条腿走路,何况一个朝代的财政税费?”
说到这,柯兴顿了顿,让众人有时间消化掉这些历代儒家所轻视的问题。
“当然,提到商税,并非笼统的一刀切,这里面存在很多的变量,比如,粮食是一国之根本,它的买卖,税就不能太高,还要尽可能的低,否则一个不当,容易造成百姓恐慌。”
“金银珠宝首饰,这些商品实际意义不大,都是富商,贵族们撑门面的装饰而已,且利润巨大,此时就需要征收重税,因为征税的群体不同了。”
“再者,税务是一国之根本,除朝堂之上定下税率,地方上必定不能再有任何私加的税率,否则便可能造成百姓常说的“苛政猛于虎也”。”
“苛政猛于虎也”六字就像一个大鼓,在众人耳边响着。秦尚书心中一动,知道柯兴除了经济上有独特见解,在政治上也颇有研究,只是此时时间不对,便一笔带过。
“世子殿下的话发人深思,有些道理世人知道,或许没有深究,有些道理站在前人肩膀上,总结的精僻到位,我等受教了。”
此时,户部侍郎向柯兴随手一礼。
“刚刚听世子殿下的意思,除了农税,商税,还有其他税费?”
柯兴深思了下,在后世,税的种类不要太多,只是此时的秦朝,还处于农业社会,别说工业,就是简单的手工业也才是小荷才露尖尖角,此时说的深入,不见得是好事。
“我在闲游建安城时,看到很多类似酒坊,木坊之类的工坊,众位大人,有没有询问过,他们的效益?”
“他们不也是经商的吗?”
“严格意义上说,他们跟商人还是区别的,一个是用手艺创造实物,而实物就是财富;一个是通过实物流通之中赚取利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