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学本就是一本易懂难精的学问,此时,柯兴普及的也是极为简单,符合此时朝政的东西,简单来说,柯兴讲了三点。
一是在不提高农税税率的前提下,可以扩大体量。
二是随市场的反应及各地情况,优化商税,提升商税地位。
三是鼓励手工业,将手工业税费问题,提上日程。
同时,柯兴也警告,无论是提升商税还是征收手工税,都需调研市场,不能干杀鸡取卵的事。
此时,天色已晚,众人向皇帝一礼,缓缓退了出去。
不过,柯兴被留了下来。
“刚人多,朕看你好像欲言又止,现在这里只有你我两人,把刚刚要讲的话,跟朕讲讲。”
“舅舅真是明察秋毫,兴儿佩服。”
称呼都变了,皇帝知道,接下来自己这个外甥讲的话,可能有点大不道。
柯兴瞧着皇帝脸色如常,心里便微微叹了一口气,该来的终究逃不掉。
“刚刚兴儿在说到农税时,其实,刚提到的那些只是微不足道的一部分,真正决定一个朝代兴亡的,却是另外的原因。”
“世家贵族的土地兼并?”
做为一个初代帝王,知道民间疾苦,丝毫不觉得突兀,不知道才会有问题。
“这个问题,其实历代有作为的帝王都心知肚明,只是朝堂之上,甚至说几乎所有官员都出身世家,哪怕是平民出身,一朝为官,时间一久,又是一个贵族世家,这些根本就是一个死胡同。”
“太宗皇帝曾说: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人镜,可以明得失,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陛下可知道,很多答案,其实在历史的车轮中,已告诉了我们。”
柯兴望着疑惑的西秦皇帝,接着解释道。
“人类的发展,我们简单的分成原始社会,奴隶社会,和封建社会,原始社会,可以简单的看成是夏朝往前,那时,社会所有的东西都是按需分配,人人地位平等。”
“夏朝开始,也就是家天下时,直至春秋战国时期,是为奴隶社会,奴隶是没有所有权的,包括财产,生命,他们的一切都属于奴隶主,这也是当时社会的主要矛盾,春秋战国之后至今,社会的主要矛盾是地主阶段和农民的矛盾。”
“那么,这千年来,舅舅看出了什么?”
“你是说转移矛盾?”
皇帝不确定的回了一句,看到柯兴给他赞赏的眼神,稍稍放下了心。
“地主阶级的本质,便是占有大片人类耐以生存的土地,可是,有很多人不需要土地也能生存,那么,是不是说,我们可以把他们扶持起来,形成抗衡的力量?”
“比如商人......。”
柯兴的话犹如一道闪电劈向西秦皇帝陛下,历代帝王都在试着解决这个矛盾,包括扶持将门,只是战争不常有,而治国,却不能少了文官。
时间一久,将门必定倒向文官集体。
说到底,由于时代的局限性,历朝历代的将门和文官集团,都是地主阶级的一部分,而柯兴的一袭话,才让这种彻底改变成为一种可能。
只是如今的商人,才是刚刚有了一丝萌芽,还不能成为抗衡地主阶级的主要力量。
“你提到收取商税,也是为了培养商人阶级,抗衡文官......嗯,地主阶级的?”
“是有这个打算,只是如今的商人阶级还十分的弱小,不过,不论从国家的财政,政治上来说,都是势在必行的。除非......。”
柯兴没有说完,皇帝也知道,除非他没有改变这种局面的魄力,这条路是条全新的路,也许,这条路没有尽头,但至少他有个方向。
“在你成婚之前的这段时间,你好好的休息下,当好你的督院,其他的政事,你可以不必管了。”
皇帝陛下没有在此问题上纠结,自古国家改革便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的。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柯兴也未再多说,向皇帝陛下行了一礼,朝门口退去。
刚跨出门槛,身后传来皇帝的声音。
“朕给你十年时间,十年间,只要你能说服朕,朕无条件支持你,十年里,看你能将西秦带往何方,十年后,如若你......,朕成全你又何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