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酱油,这个词儿,是伟大的发明,路过,出场,但不参与,出工,但不出力,陪太子读书。
在职场,打酱油,还有个说法,叫摸鱼。
一个星期后,周五下午,办公室。
阳光明媚,无风,门铃响。
阿杰说,仙女们,你们的零食到了。
女人们把零食,摆了一桌子。
然后,颠三倒四,坐在沙发上,嗑瓜子,听阿欣讲故事。
周末将至,女人们,开始放松。
阿欣说,你们知道吗?香港有个货车司机,在上沙金域蓝湾,包了个二奶,这二奶,自己又养个小白脸。
阿美说,齐人有女,东食西宿。
阿慧说,你天姿国色,也可以齐女呀。
阿蓉说,就是,明明可以靠颜值,非要想不开,靠才华。
阿玉说,什么叫东食西宿?。
阿慧说,没文化,多可怕,阿美,什么叫东食西宿?。
阿美说,双夫,有钱家吃饭,晚上去帅家,那个那个。
阿玉说,阿欣,后来呢?。
阿欣说,后来,这小白脸,也谈...。
阿水,突然出现在办公室。
阿欣的故事,被打断。
阿欣的眼睛,盯着老板的绿色太阳帽,瞠目结舌,办公室,瞬间鸦雀无声。
老板,从来不会,在周五下午出现,这是心照不宣的惯例。
姿势不正的女人们,都整整衣服,坐直起来。
阿水说,我今天来,大家不要觉得奇怪,只说一件事。
阿水从包里,掏出一张纸,练到:
“当保安,后悔三年,不当保安,后悔一辈子”
“打螺丝,后悔三年,不打螺丝,后悔一辈子”
“送外卖,后悔三年,不送外卖,后悔一辈子”
“掏厕所,后悔三年,不掏厕所,后悔一辈子”
阿玉偷笑,却没有忍住,笑出声。
阿水说,阿玉,很好笑吗?你们自己,都听起来好笑,这种文案,有什么脸,拿给客户?我们在外边,风吹日晒,谈下一个客户,知不知道,多辛苦?你们这样,糊弄客户,公司的招牌,早晚,要被你们砸烂。我不知道,是谁的创意,这种事情发生,你们三个主管,自己协商善后。今天周五,不打算来,扫你们的兴,客户投诉到我这里,我也不知道,拿什么,向客户解释。墙上的字,不仅是给客户看的,也是给你们自己看的,你们都是高素质的白领,你们是本科生,研究生,我不想骂人,今天发火,只是传递压力,类似的事情,如果还有下一次,请你们,自己卷铺盖走人。
别人用五分钟,说不完的话,阿水只用一分钟。
这本事,得益于,他从销售员到开公司,多年的口舌磨炼。
他讲话的语速,给客户留下深刻的好印象,以至于让客户,跟不上节奏。
阿水,离开办公室。
空气犹如凝固。
阿炳,正在座位上,看新闻。
却每个字,都听得真真切切。
虽然,事情和自己无关,却也坐立不安,如芒在背。
阿美,打破沉默说,你若安好,便是晴天霹雳。
阿慧说,大家都散了吧,我来收拾桌子。
阿慧,卷起袖子,擦桌子。
女人们,都散去。
阿婉和另外两个部门主管,走向小会议室。
又过了一个星期。
商务经理们,对软件系统的使用,越来越熟练,阿炳的事,也越来越少,有时候一整天,也没有一个人找他,这一整天,无问题需要解决,就没有创造任何价值,心就不安起来。
一个人,一整天,没有任何外部输出,这一天,就是在空转。
阿炳走到前台,找阿杰,说,走,抽毒去。
阿杰说,七等烟民,红双喜,凡事都要,靠自己。
阿杰和阿炳,围着楼梯口的月饼盒,吞云吐雾,一蹲一站。
阿炳说,这一天又过去了,啥正事没干。
阿杰说,不都一样?。
阿炳说,早上来,晚上回,给深圳交通添堵。
阿杰说,流水不腐,户枢不蠹,就当锻炼身体。
阿杰抽烟,速度快,抽完起身,回办公室。
阿炳蹲下来,盯着烟头的火星看。
锻炼身体,的确也是回归职场之前,预设的一个小目标。
上班一个多月,生活规律起来,这不就是,当初上班的目的吗?
现在目的达到,却一下子,不知道做什么好。
人,就是不能太闲,太闲容易思考。
阿炳又点燃一支烟,对着烟灰盒,发着呆。
人闲是非多,一忙解千愁。
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
人闲车马慢,路遥星亦辞。
阿炳发着呆,越想越远,他忽而想到管理。
现代社会,工资计时,非常不科学,误差大,有太多浪费。工资计件,看起来比计时强点,可是,太多工种,没法计件,社会分工,是相互配合,人人参与,不是打乒乓球,不是打螺丝,尤其是脑力劳动,怎么计件。
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也想不出,第三方解决方案,就暂且搁下,等下次接着想。
又过了一个星期,公司没有一件事情,关联到他,他感到自己在打酱油,他羡慕那些主动打酱油的人,心态真好,如同占了公司,极大的便宜,打的心安理得,这得需要,多么宽广的胸怀,多么崇高的境界。
如果打酱油,找个房价低的八线城市,想怎么摸鱼都行,何必到深圳?这是个悖论。
别人打酱油是蜂蜜味,阿炳打酱油是黄莲味。
阿炳很闲,就翻开电话本,一个个骚扰熟人。
阿明说,阿炳,有事吗?。
阿炳说,你在做啥?。
阿明说,我在打羽毛球。
阿炳说,我意思是,你最近,在做什么项目?。
阿明说,还在做板子,别的,我也不会啊,回头聊,先打球。
阿炳打一圈电话,得出一个结论:都在瞎忙。
又过了一个星期,公司出粮,阿炳觉得,对不起工资,他这一个月,啥都没有干,下个月,也不知道做什么,阿炳的负罪感,越来越重,发现自己,是公司的隐藏者,是深圳的隐藏者,是地球的隐藏者,是宇宙的隐藏者。
工作上,事多和无事,都会让人不舒服。
阿炳因为工作太闲,忧愁而伤悲。
他终于受不了,拨通阿水的电话。
阿炳说,我现在很闲。
阿水,有点懵,问阿炳,啥意思?说详细点。
阿炳说,上班没事干,打酱油,稀里糊涂,就是一天。
阿水说,让我想想,闲就先闲着,工作量不饱和很正常。
阿炳不吭声。
阿水说,看看广告传媒的书,了解下这个行业。手上还有事,先挂了,过段时间,一起吃个饭。
阿炳心想,这哪是工作量不饱和,是压根没有工作量。
又混过了一个星期,周五。
下班后,女人们都不知去向,阿杰接了个电话后,也离开。
阿炳在公司,上了会网,没什么新闻,就关闭电脑。
阿炳把办公室的灯,逐个关闭,开始欣赏,深圳的夜景。
半个小时后,阿炳走出办公室。
按电梯按钮,电梯快速上到二十九楼。
门开,空无一人,阿炳走进电梯。
电梯在十九楼停下,并没有人上。
这有点邪。继续下行。
电梯顺利到达一楼。
阿炳走过7-Eleven店,越想越不对劲,事不过三,一个想法,冒了出来:“返回去,如果电梯,再停到十九楼,就走出去,会会何方妖孽,如果不停,就再下来。”
一种神秘的力量,推动阿炳返,回到办公楼。
阿炳走进电梯,按二十九楼。
阿炳看看时间,晚上七点十五。
电梯在十九楼停下。
阿炳迈步走出电梯。
请看下一章《神秘的十九楼》。
出粮:在深圳,这个词代表发工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