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十,周五,晚七点十五分。
就在阿炳,踏出电梯的时候,阿水和阿杰,在铁屋烧烤,吃着烤串,喝着扎啤。
自从木屋烧烤,在深圳,打出来点名气之后,就有人,发现机会,开始蹭流量,于是街头,多了几家烧烤店,有的叫铁屋烧烤,有的叫纸屋烧烤,有的叫鬼屋烧烤。
阿水说,我这里有些资料,你顺路,送给诗情网络的财务。
阿杰,接过文件袋说,需要说些什么吗?。
阿水说,不需要,送过去,你就回去休息。
阿水喝一口酒说,最近,工作上怎么样?。
阿杰说,阿炳来公司的时间,有时候是九点,有时候是十点。有时候,十一点多,才到公司。
阿水说,这个我知道,他自己会保证,每天工作时间,七小时,让他自己,灵活安排。
阿杰说,他可能,在炒更,经常见到他,在楼梯,接电话。
阿水说,这个我也知道,他一开始就说过,他有老客户,在维护,他工资,还没有你高,深圳开销大,不做副业,怎么维持?。
阿杰说,自从商务部,上了软件系统,组长这个岗位,被取消,几个组长们,有些有情绪,工作态度,没有以前努力。
阿水说,那你说说看,努力工作,目的是什么?。
阿杰说,为了金钱和女人。
阿水笑着说,怎么听起来,这么粗俗,你还要继续,多看些书,为了事业和爱情,是不是,更高大上一些。
阿杰低头,嘿嘿笑,夹了一片鱿鱼干,沾了沾,绿色的芥末,喂进嘴,顿时,眼泪涌出来。
阿水说,工作态度,是用端正,不是用努力。
阿杰笑,不吭声。
阿水说,组长有情绪,我想想看,先放一放也行,我赞同阿炳的观点,就这么点人,组长,没有存在的必要。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说着闲话,啃着凤爪,吃着生蚝,喝着啤酒。
阿炳,迈步走出电梯。
十九楼黑乎乎的,一阵阴风袭来。
阿炳,打开火机,看了下环境,无人。
整层楼,看起来在装修,火机的火苗,被风吹灭。
阿炳出电梯,沿着走廊,向右侧走去。
走三十步,发现前面,有微弱蓝光。
继续走,走廊拐弯,阿炳右转。
一阵凉风吹来。
一女子,静静站在窗前,对面大楼的蓝光,把女子的身影,拉得修长,撒在走廊上。
阿炳踩着女子的影子,靠近。
那女子双肩如削,强风中鬓发飞扬,眉目如画,浅棕微绿的眼珠。
瞳仁散出凌乱而浓重的颜色,柳眉轻挑,嘴角勾起残酷的笑意。
肤如凝脂,面如白玉,神情妖异如兽。
阿炳止步,心中很突兀地,涌起微微的欢喜,细小的,如羽毛般,轻拂而过,心凛然一颤。
阿炳说,你在这发呆?。
女子说,我在等一个人。
阿炳说,等谁?。
阿婷说,命中的克星。
阿炳纳闷问,这么黑的地方,你一点不怕?。
女子说,心里没有鬼,又怎么会害怕黑夜?。
心里没有鬼,又怎么会害怕黑夜?
阿炳一惊,这女子,言谈新奇。
阿炳说,有道理,不过,天黑了,你是不是应该回家?。
女子说,这里,就是我的家。
阿炳的双腿,竟然抖动起来。
阿炳说,我胆小,别吓我,我是不怕鬼的,你到底是谁?。
女子说,别人叫我阿婷。
阿炳说,你没有家?。
女子说,我有家,刚离开家半年,没有打算回去。
阿炳说,你家里,有什么人?。
阿婷说,我有个奶奶,还有一只狗。
阿炳说,你奶奶呢?。
阿婷说,她一个人,在山里。
阿炳说,多大年龄?。
阿婷说,八十。
阿炳说,她一个人,能照顾自己?。
阿婷说,怎么不能?饿了,就自己做饭吃。
阿炳说,我肚子,有点饿,你饿吗?。
阿婷说,饿,我一天,只吃一顿饭。
阿炳说,走,不聊了,先去吃饭。
晚十点,纸屋烧烤店。
阿婷盯着单据看。
盐水花生 4元?1
烤猪蹄 12元?2
烤鸡胗 2元?10
锡纸包花蛤 22元?1
烤鸡脆骨30元?1
烤韭菜 12元?1
烤茄子 8元?1
烤海虾 36元?1
朝日扎啤1.25L 26元?1
餐位费 1元?2
阿婷说,这么多,能吃完吗?。
阿炳说,当然,吃不完打包,你奶奶吃烧烤吗?。
阿婷说,烧烤,她见都没有见过。
阿炳说,你住十九楼,多久了?。
阿婷说,两三个月。
阿炳说,之前呢?。
阿婷说,之前住新洲村,一个祠堂门口,那里有老人,起早锻炼,五点就被吵醒,睡不好觉。
阿炳说,读过书吗?。
阿婷说,退学了,读过一个月大学,我认为,读大学没有用。
阿炳说,有见解,在哪读大学?。
阿婷说,武汉。
阿炳说,什么学校?。
阿婷说,理工。
阿炳说,你再说一遍。
阿婷说,理工。
阿炳愣片刻说,我是这个学校毕业的。
阿婷愣片刻说,真的?
阿炳说,煮的。
阿婷,被烤猪蹄,辣的说不出话。
阿炳说,理工,一个月,没有留住你,是理工的损失。
阿婷的鼻涕,眼泪呼啦啦流出来。
阿炳说,这猪蹄,是有点辣,很喜欢这味,多吃两次,就能习惯,你以前,没有吃过这种?
阿婷说,我吃过卤猪蹄,我奶奶做的。
阿炳说,你奶奶一个人住,真寂寞。
阿婷若有所思说,你不是一个人住?。
阿炳说,我也是一个人住。
阿婷说,你寂寞吗?。
阿炳笑着说,我可不寂寞,我有酒喝,怎么会寂寞,一个人住,不知道多舒服。
阿婷说,你那有地方住吗?。
阿炳说,有张折叠床,你不会是,想去我那住吧?。
阿婷说,你不愿意?。
阿炳说,让我考虑一下。
阿婷说,你那有女人?。
阿炳说,没有,我房间,从来没有女人去过。
阿婷说,那就别考虑了,酒也喝完了,走。
阿炳说,别慌,要不,明天再去?。
阿婷说,为什么是明天,而不是现在?。
阿炳说,房间水管坏了,需要修。
阿婷说,坏个水管算什么,走。
阿炳说,房间的电灯,也是坏的,也需要修。
阿婷说,这么巧?我不信。
阿炳说,真的不能去。
阿婷起了疑惑说,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瞒着?
阿炳说,没有,真没有。
阿婷说,没有,那你在这,东扯葫芦西扯瓢,一会说水管,一会说电灯,我倒是非要去看看。
阿炳说,非要去,那要有心理准备,我的房间,有点乱。
路过杂货店,阿炳买个手电筒,买一把蜡烛。
半个小时后。
阿炳掏钥匙,打开房门。
阿炳说,请进吧,是你非要来参观的。
阿婷摁开关,灯是坏的。
阿炳打开手电筒,点燃蜡烛。
阿婷说,哇,天啊,这叫有点乱?这是相当乱吧。
阿炳说,小心,别踩到烟灰缸。
阿婷说,有蜘蛛网耶。
阿炳说,里面,还有个小仓库,堆了很多杂东西。
阿婷说,明天白天,我帮你收拾下,现在困了,睡觉。
阿炳说,你睡床,我习惯支折叠床。
阿婷说,怎么会有,这种不良爱好。
阿炳说,和你一样,流浪过,喜欢睡硬的,比如水泥板啊,公园石凳啊。
第二天,天亮,阿炳睁开眼睛,发现阿婷不知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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