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行云在质问沈确。
“沈确,以前爸还活着,我不愿意因为这个起争执,导致兄弟自相残杀,让爸看着心寒,现在老爷子不在了,我不得不站出来说句话,要不然我对不起我自己的良心。”
夏幼凝听到这,抬头看向旁边的沈确。
他们在说什么?
沈确身穿黑色西装,漠然地站在那里,冷冰冰的看着沈行云。
“行云,你什么意思?”
沈母上前有些愤怒地说道。
这个女人才失去了丈夫,就又要面临儿子们的相残。
沈行云点燃了一根烟,抽了口,嘲讽地笑望着沈母:
“妈你害怕了?包庇了自己的大儿子这么多年,现在爸不在,怕我捅出来,害怕了?”
沈母颤抖的手指着沈行云:
“你,你……现在你爸尸骨未寒,你非要这个时候挑起事端吗?!”
沈行云听闻,不由哈哈大笑:
“凭什么所有人都要顾及他沈确的面子?我呢!我不是爸的儿子吗?!我只是想站出来主持公道有错吗?!”
沈母咬着牙,难掩愤怒的同时眼泪也流了出来。
而一旁的众人见了这个情景,自然是惊疑不定,诧异地看看沈母,看看沈行云,最后所有的人都意识到他们在说什么,于是目光便最终聚拢到了沈确身上。
如果要说有什么陈年旧事的话,就只有那一件事了。
几年前,沈家老二惨遭绑架撕票,老爷子悲痛欲绝,之后沈家老二的未婚妻,也就是现在沈确太太的母亲,也跟着撒手人寰。
沈家老二的死至今不明不白,主犯逃窜在外,一直没能得到惩戒,而夏幼凝妈妈的死,更是一桩无法破解的疑案。
这件事,难道和沈确有关系?
在场所有的人,几乎都屏住了呼吸,看着沈家历代来最年轻的主事人,集团最出色最优秀的那一位继承人——沈确。
只有夏幼凝平淡的看着沈确。
那目光,如同三月山林中潺潺的流水,没有怀疑没有震惊,只有往日坐在餐厅里一起用餐时的安静。
好像刚才沈行云说的,只是再稀松平常的一句话,和夏幼凝的母亲,和沈确,根本没有半点关系。
就好像,她完全没明白沈行云在说什么。
沈确定定地凝视着夏幼凝,看她淡然的神情,仿佛没有丝毫波动的样子,这才终收回目光,望向咄咄逼人的沈行云。
“你到底要说什么?”
他的声音是几所未见的冷漠和吓人。
也许他的神情太过镇定了,这让其他人心中都略松了口气。
这件事应该真的和沈确没关系吧。
毕竟如果沈确出了事,对沈家将要造成怎么样的损失,他们是再清楚不过的。
到时候手中的股票市值下跌,名望地位金钱都将遭受损失。
谁也不希望沈确出事。
沈行云见他竟然不慌不忙,当下冷笑一声,走上前,高声宣布:
“接下来我说的话,你们可能会震惊,会不信,可是你们一定要知道,我所说的,都是事实。”
沈母怒极了:“沈行云!你到底要做什么?!”
一旁的沈怡忽然开口了,她擦了擦眼泪平静道:
“妈,不管二哥打算说什么,还是让他说出来吧。毕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藏头露尾含含糊糊的,反而让别人怀疑大哥。”
沈母还要说话,却被走过来的路今越打断了。
他扶住了沈母,皱眉:
“别担心,哥自己会处理好的。”
路今越抬眼,声音十分寡淡:
“哥的为人处世,大家也是从小看到大的,他这些年掌管集团,诸位手中的股票翻了多少,又得了多少分红,大家心里也都知道,最好有些掂量。”
其他人听了都露出为难的神情,这话相当于威胁都不为过。
只有夏幼凝握着沈祈安的手,安静地站在角落,静静地听着沈行云接下来的话。
“几年前,夏幼凝的母亲苏瑜坠楼身亡的时候,案件一直不能侦破,当时最大的嫌疑人曾经被警察局关押了二十三个小时,最后迫于各方压力不得不释放出来,你们知道这个最大嫌疑人是谁吗?”
他停顿了下,目光落在远处的夏幼凝身上,试图从她脸上找到惊恐愤恨或者震惊之类的情绪,可是没有。
夏幼凝一脸的平静。
沈行云微微皱眉,不过还是继续说道:
“这个最大的嫌疑人就是沈确。”
“当年苏瑜坠楼身亡,沈确也在场!”
其他人都震惊了,再也忍不住面面相觑,议论起来。
“这么大的事,我们怎么不知道?”
“沈确杀了苏瑜?他图什么?”
而就在大家的议论中,沈祈安仰起脸,看向夏幼凝。
夏幼凝很冷静,但脸色却是惨白。
手也变得冰凉。
沈祈安不吭声,紧紧握住了夏幼凝的手。
夏幼凝听着沈行云的话,脑海中的记忆像老相机的胶卷逐帧浮现。
沈行云说的这些,对夏幼凝来说都是真的。
是曾经触目惊心到让她夜夜无眠的事实。
她嫁给了一个男人,给这个男人生下了一个孩子。
但这个男人却被当做杀害她母亲的最大嫌疑人。
这一切都合理了,她全都想起来了。
她之所以恨沈确,自我折磨内耗出了精神疾病,不是因为那些所谓的吃醋和寂寞。
而是因为她恨沈确。
假如她恨沈确,那么一切都会看起来合理了。
假如她根本不在乎那个她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那么一切就仿佛更心安理得了。
所以她曾经肆意自私地去漠视曲解了周围的一切,不敢去信任沈确,更不敢去亲近那个自己生下的孩子。
因为天上有一个亡灵在看着她,那是母亲漠然而疏冷的眼睛。
这些曾折磨了她七年。
可是现在,当沈行云说出这些话时,她脑中浮现出的却是那个清冷而心软的男人。
是那个为了给她挡枪中弹的沈确,是那个在病床上伸手去接阳光的沈确,是那个穿着高中校服在路灯下回头,说再也不会辜负她的沈确。
两天前在病房里,她还卑微地发誓。
只要沈确醒来,她愿意忘记过去的一切。
这个世上有许多事,她曾经看得很重,重到压垮她的精神和灵魂。
可是那一刻,看着沈确挣扎在生与死的分割线上时,她才明白,其实最重要的还是活着的人。
人死了,那就是死了,再多的悔恨和自责她也救不回来。
可是沈确还活着,祈安也还活着,他们都是她至亲的骨肉。
往事暗沉不可追,愿来日之路光明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