棒梗开始了他精心设计的\"攻略计划\"。
每天天不亮,他就第一个到队部,把李队长专用的旱烟袋擦得锃亮,连烟锅里的陈年烟油都刮得干干净净。等李队长来上工时,总能\"恰好\"看见棒梗满头大汗地收拾工具。
\"贾知青,今天来得挺早啊。\"李队长第三次\"偶遇\"这番场景时,终于开口了。
棒梗腼腆地笑了笑,从兜里掏出个小布包:\"队长,昨儿在后山看见些好烟叶,给您留了点。\"这是他连夜去山脚采的野生烟叶,手上还被荆棘划了好几道口子。
李队长接过烟叶闻了闻,眉毛挑了挑:\"嗯,是山阳坡的,劲儿足。\"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棒梗一眼,\"最近表现不错,明天你去跟铁牛他们组学扶犁吧。\"
棒梗心里乐开了花,脸上却还保持着憨厚的笑容:\"谢谢队长!我一定好好学!\"
对李队长的媳妇,棒梗更是下足了功夫。他打听到老太太有老寒腿,就天天绕远路去山坳里采艾草。降霜那天,他出门穿的少了,他冻得嘴唇发紫,却还是把一捆带着露水的鲜艾草送到了李家。
\"哎呦,这孩子...\"李老太太摸着还带着体温的艾草,眼睛都湿润了,\"这么冷的天...\"
棒梗搓着冻红的手:\"没事儿大娘,我年轻火力旺。\"说完就\"恰好\"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最绝的是对李铁牛媳妇的\"攻略\"。棒梗发现她最愁的就是家里两个淘气儿子的功课,于是每天下工后都\"顺路\"去李家,蹲在灶台边就着火光教两个孩子写字。
\"贾老师,这个字念啥?\"铁牛家大儿子举着木棍在地上划拉。
棒梗耐心地纠正着笔画,余光却瞥见铁牛媳妇偷偷往他书包里塞了两个煮鸡蛋。他假装没看见,心里却乐开了花——这可比直接送给他强多了。
一个月后的傍晚,棒梗正在场院帮李队长捆麦秸,麻丫\"恰好\"来送饭。姑娘红着脸把最满的一碗高粱饭塞给棒梗,碗底还藏着块咸肉。
\"丫啊,\"李队长突然开口,\"明天你去知青点,把咱家那罐大酱给贾知青送去。\"
麻丫惊得差点摔了筷子,棒梗也愣住了——这可是天大的信号!在屯子里,送自家大酱就等于是认可了这个人。
当晚,棒梗躺在炕上,摸着吃得滚圆的肚子,突然想起秦淮茹当年的\"教诲\":\"要抓住男人的心,先抓住他的胃。\"现在他算是悟出来了——要抓住一家的心,得先抓住全家人的胃!
窗外,王援朝正和其他知青吹嘘:\"瞧见没?这就叫润物细无声!\"他得意地拍着棒梗的肩膀,\"等着吧,开春前保准你能吃上李家的定亲饭!\"
原来,那天棒梗被铁牛兄弟赶走后,李队长当晚就把两个儿子叫到了里屋。煤油灯下,老李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你们两个混账东西!\"李队长一巴掌拍在炕桌上,震得茶碗直跳,\"麻丫都二十了,你们还想留她到什么时候?\"
铁牛不服气地嘟囔:\"那也不能找个痨病鬼...\"
\"放屁!\"李队长气得胡子直抖,\"贾知青是京城来的,识字!现在公社小学正缺老师,他要是当了咱家女婿,说不定能谋个教书的轻省活儿!\"
铁柱小声嘀咕:\"可他身子骨...\"
\"身子骨怎么了?\"李队长瞪着眼,\"人家现在干活不是挺卖力?昨儿个还帮老赵头扛了二百斤豆子!\"
里屋门帘突然动了动,李队长赶紧压低声音:\"你们妹妹打小被人叫'麻脸婆',现在好不容易有个不嫌弃的...\"老庄稼汉的声音突然哽住了,\"你俩当哥的,就这么忍心?\"
铁牛兄弟低着头不说话了。他们想起小时候,麻丫被屯里孩子追着喊\"麻子精\",是他们兄弟一次次挥着拳头保护妹妹。可随着年纪增长,拳头能赶走欺负,却赶不走闲言碎语。
\"爹...\"铁牛媳妇突然掀帘子进来,手里端着碗姜汤,\"我刚看见麻丫在灶台哭呢...\"
李队长长叹一声,接过姜汤往西屋走去。推开女儿房门时,看见麻丫正对着小镜子发呆,手指无意识地摸着脸上的麻坑。
\"丫啊...\"李队长把姜汤放在炕桌上,\"爹跟你说个事。\"
麻丫慌忙用袖子擦脸:\"爹,我没...\"
\"贾知青这人,\"李队长直接打断她,\"你觉得咋样?\"
麻丫的脸瞬间红得像煮熟的虾子,手指绞着衣角不吭声。
李队长摸了摸女儿的头发,道:\"爹看出来了,那小子干不动活计,这没关系有我和你三个哥哥可以帮衬呐,他滑头咱也不怕,但只要在咱们五沟屯他就翻不出浪花。\"
\"可他...他是京城人...\"麻丫的声音细如蚊呐,\"早晚要回去的...\"
\"傻丫头,\"李队长把姜汤塞进女儿手里,\"只要他在这扎根,就回不去了。\"
一家人计议已定,就等着再给棒梗和麻丫创造机会,谁知道棒梗竟然按照王援朝的计谋来了个曲线救国,李队长和他媳妇高兴坏了。
开春的五沟屯,冰雪初融,野狼沟的溪水开始叮咚作响。屯子里张灯结彩,李队长家院门口贴上了大红喜字——棒梗和麻丫的婚礼办得比当年春燕出嫁还热闹。
婚礼前一天,棒梗蹲在知青点门口,用冻红的手指给四合院写信。写到\"我要结婚了\"时,钢笔尖突然戳破了信纸。他想起离家时贾张氏瘫坐在门槛上的样子,老太太要是知道孙子要娶个\"麻脸婆\",怕是要气背过去。
\"棒梗...\"麻丫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后,手里捧着件崭新的蓝布褂子,\"试试合身不?\"
棒梗赶紧把信纸揉成一团,接过褂子往身上套。麻丫的手艺很好,针脚细密得像机器扎的。他低头系扣子时,发现麻丫正盯着他揉皱的信纸,眼神黯淡了一瞬。
\"那个...\"棒梗突然抓住麻丫的手,\"等过两年我满二十,咱们去县里补结婚证。\"他声音越来越小,\"到时候...带你回京城见见我娘。\"
麻丫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脸上的麻坑都泛着光。她转身从怀里掏出个布包:\"给,新婚夜的饺子...我包了你最爱吃的酸菜馅。\"
棒梗接过还带着体温的布包,突然发现麻丫右手中指有道新鲜的伤口——准是剁馅时不小心切的。他忍着心里的恶心地低头,在那伤口上轻轻亲了一下。
麻丫\"啊\"地一声跳开,脸红得像熟透的山楂。棒梗也愣住了,他也没想到自己会做出这样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