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我同英姿、赵善跟在最后,你们在前头开道,若是有什么危险咱们就立刻跑。这地方危险,人手有限的情况下,若是贸然分开只怕更为不妥。”他们才刚刚汇合,江上弦眼下并不想和崔辩叙分开行动。
她的考量不无道理,崔辩叙想了想还是决定把人放在身边更为安全:“千万小心,若有危险你自己跑便是,不必理会旁人。”
“恩。”江上弦重重点头。
其其格不耐烦看他们总商量犹豫个没完,迫不及待的大步往里走:“不过一个死人住的屋子罢了,有什么好怕?”
在她看来,有蛊神在能有什么危险?
而且这里头的东西给她一种陌生而熟悉的感觉,她有预感,岜瑶要西殴族蛊婆来此要取的东西,就在里面!
见状崔辩叙也不再犹豫,带着人跟了进去,江上弦三人坠在最后,小心翼翼的拿着手里的灯盏。
随着他们一齐进入,里头的景象开始逐渐明朗起来。
他们所能看见的有限范围随着众人手持灯盏形成一字长龙而变得宽变大,江上弦抬头看了一眼顶部,却只能看到黑蒙蒙一片,她估计这应当是一个非常大的空间,大到超乎所有人的想象。
一开始和之前那空荡荡的墓室一样,什么都没有,变化出现在大概离墓门二十米处,影影绰绰的黑影静静驻立,陡然看到这些令她心跳漏拍,呼吸都忘了。
弱鸡三人组同时停住脚步。
就在此时,其其格的声音从最前头传来:“这是什么?假人么?做的跟真的似的。”
崔辩叙:“这是陶俑,秦汉时开始人殉之风不再,王公显贵的墓葬之中,多会用此种人形陶俑来替代。”
听到这话江上弦又把心放回了肚子里,重新迈步,刚小心的穿过第一个陶俑,就听后边的赵善道:“应该都是用上好的矿石制成颜料上色,做的极为精细,衣裙统一,样貌不同,发饰上也有细微的差别,许是比照着当年服侍赵佗的仕女所制,这工匠的手艺实属上乘,可惜了这般好的手艺....”
按照赵佗的性子,只怕制作这些陶俑的工匠已经成了陪葬的白骨,说不定就在他们先前经过的殉葬坑中。
江上弦看着一个个和自己擦肩而过的精致陶俑,心底的惊诧溢于言表:“这也太多了....”
这片陶俑群完全是按照真人来制作,侍女们头上所佩的三足擿、犄角步摇的材料像是某种金属,只是历经数百年,早已氧化成了黑色,细瞧之下能看出和陶俑头部的接口处有一个个非常小的口子,同这些首饰严丝合缝的嵌在一起。
所有陶俑的动作整齐划一——背朝着墓门的位置拱手跽坐,微微低垂着脑袋,露出光洁的额头,嘴角都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微笑显得阴气森森,在幽暗的光线之下令人不觉汗毛直立。
江上弦看的发毛,突然萌生一个大胆的猜想:“你们说,赵佗会不会把活人封死在这里头?”
从赵佗之前的行径不难看出,这位并不像是会拿人命当命的主儿。
这些仕女若曾经真在他身边伺候,在他死后随他一起在这墓中永生永世的伺候他也是说不定的事。
因此她走的极为小心,生怕不小心碰会惹出什么祸事来。
赵善和英姿被她说的瞬间害怕起来,英姿有些害怕的靠着赵善大腿:“大娘,不会的,这里头要是有死人老早就臭出来了,我怎的什么味儿都没有闻到?”
“英姿此言有理!”
虽说子不语怪力乱神,可这地方总令他产生将一生所学抛诸脑后的念头,哪里听得这般骇人之言?
“江大娘你这是被方才那些虫子吓破了胆,别说没有,就是有,如今几百年过去了,人早就烂的只剩骨头渣滓,决计不能出来害人!”
话说的掷地有声,可行动上却很诚实——缩手缩脚靠的离江上弦更近了些。
江上弦只好不停在心头靠意念拜菩萨、拜神仙,就像每一次大考的时候碰上不会做的题目似的。
可惜天不遂人愿,总有猪队友企图收她狗命。
许是这仕女俑实在太多,密密麻麻的看的人心底发慌,最前头的其其格一时不慎竟绊了脚,发出一声惊呼。
男德标杆崔辩叙第一时间便果断出手——一把扶住被她碰到的陶俑。
其其格转了圈站稳脚步,奈何手肘碰到了另一个陶俑,那陶俑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歪倒在地,所有人都被这一下给震住了,同时停下步子屏着呼吸看向那倒地后便碎裂的陶俑。
这一刻,江上弦似乎听到了愈来愈响的剧烈心跳,她们三人的因为跟在最后头,与前面的人保持着距离,因为只听到了响声,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何事,只是感觉突然停下的队伍和沉默令人心悸。
最前方,摔在地上的陶俑随着那一条从仕女头顶一路纵向往下直到膝部的裂缝逐渐增大,诡异的暗红色液体从缝隙中缓缓流出,一股无与伦比的恶臭随着液体的流淌缓缓向四周散发。
其其格脑袋上的公蛊仿佛有什么察觉般睁开了眼。
“这里头...”崔辩叙脑子里反复回响着方才江上弦在后头所说的,这陶俑里头该不会真的是活人吧?
江上弦第一时间便闻到了浓烈的腐臭味,就像是把腌海雀和鲱鱼罐头放在一起再重新发酵的生化武器,熏得人眼睛都不自觉开始流泪。
同时,所有人都受到了这种别开生面的刺激,无法控制的眨眼、流泪、鼻酸、干呕。
而陶俑的攻击力显然不止于此,随着液体和臭气一同出现的还有一只鲜红欲滴的虫子,那千足万节的模样,赫然是蜈蚣,可其体型却比寻常蜈蚣大上不知多少,虽还未完全爬出,可光能看到的部分就已经有手臂长。
这蜈蚣少说也活了几百年,脑袋边上都生出了大鳌般的爪子,在昏黄的灯光下闪烁着凌冽的寒光,叫人只看一眼便汗毛直竖。
“退!”崔辩叙强撑着吼了一嗓子,一把揪住惹祸的其其格后脖颈飞速向后提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