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上弦三人听到这话头也不敢回,撒丫子就往后跑。
纵然小心,可十几二十个人在这样密集的陶俑群中奔跑,不可避免的又带倒了一些陶俑。
而这些陶俑就像多米诺骨牌一般,碰倒一个就会撞上另一个,一时间众人耳中皆是陶俑碎裂的声响和蜈蚣千足在地上摩擦,快速爬行的动静。
此时众人心中都有些后悔,若是直接和那骇人的蜈蚣对抗,说不得不会弄倒这么多陶俑,可人在碰到紧急情况的时候,许多事情是不由控制的。
众人以和死神赛跑的速度奔到墓门之外的甬道中,江上弦对着狭小的暗道很是犹豫:“不行,咱们若是爬进去,只怕这些东西的速度要比咱们快。”
搞不好就全都被堵在里头咬死。
崔辩叙扭头看了一眼,却见那些蜈蚣全都停在墓门之内,好似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将它们挡住,停下脚步将奔逃的众人呵停:“它们出不来。”
“快,放、开。”其其格脖子都快被卡断气了,双手紧紧抠着衣领,眼睛都翻了白。
刚跑出来的韭白没有丝毫犹豫,回身将长刀伸进墓门内劈对着密密麻麻的大蜈蚣就是一刀,谁知非但没有砍死,长刀还直接断成了两节。
见状江上弦两腿一软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虽然没多少路,可跑的太急,心中太过害怕,导致她现在上气不接下气,左手不由自主的开始发麻:“你,你好端端的,把它们弄出来作甚?”
她是真快被这家伙气死了,看看那些大蜈蚣,一条一条跟叠罗汉似的叠在墓门处,身体扭动间仿佛还能隐约看到它们靠近脑袋的腹部生了一张张扭曲的人脸,多看一眼都觉得渗人。
之前的场面和这些蜈蚣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就连跟着崔辩叙不知见识过多少骇人场面的护卫们也不禁眼中闪过惧意。
他们不怕死,可联想到那些满是血水的陶俑,实在不得不令人害怕。
其其格心虚不已,压根不敢回话,在场之人唯有她面对这些不太正常的蜈蚣没有什么抵触,但也紧皱眉头不停的在腰上的葫芦之间来回犹豫。
炼蛊不是件容易的事,往往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和心血,在这漫山遍野中寻找合适的原虫,而后配以不同的草药精心饲养。
可祸事是她惹出来的,这地方她也是非进不可的,因此只能主动想法子解决。
崔辩叙看到她的动作不明所以,冷着脸问道:“你可知这些是什么东西?”
“就是化血蛊。”
被遏住喉咙的感觉犹在,其其格心有余悸的不敢抬头与他对视,只低着脑袋将一个葫芦摘了下来:“用秘药将人弄成活死人,再将合适的原虫放入活死人口中,原虫会顺着喉咙钻入腹中,将人体内的骨头和脏器都融化成水,而后慢慢蚕食,这个过程持续的时间很漫长,一般蛊婆炼这种蛊都会放几十条原虫到一个人身上,而后封存入大缸之中,得十数年才能成蛊。”
等人被吃的只剩下一层皮,化血蛊就算是炼成了,自己会从人皮的破口处爬出。
化血蛊取名来自其炼制的过程,而其效果则是啃噬,背甲坚硬,噬铁如泥,寻常武器根本没有办法对其造成伤害。
至于这个保存的法子肯定是岜瑶琢磨出来的没跑儿了。
将化血蛊和其养料一起封在陶俑之内,陶俑头上的发饰预留出一点缝隙来透气,又在这墓门上涂抹特殊材料,阻挡它们跑出去,护卫陵寝却是恰当不过。
走到现在她也算是想明白了,岜瑶为什么会在壁画上留下让后世蛊婆进来的话,除了她们这些蛊婆,谁人能克制这些光怪陆离的蛊虫?
见她又摘了个葫芦下来,江上弦靠近了些看着那一对葫芦,有些不放心:“你之前那些蚂蚁和蜜蜂呢?能不能叫过来?”
这葫芦里能有多少蛊虫?
那什么血蜈蚣可有百来条!少了还不够它们塞牙缝的。
她们现在需要大量的援虫!
“那不是蚂蚁和蜜蜂!”
其其格严正声明,但感受到崔辩叙那凉飕飕的眼神,她吞了吞口水,脖子上的疼痛在提醒她,这男人很凶,只好把语气放柔和了些老老实实道:“够了,还有蛊神呢,一会儿功夫就全拿下了,再把剩下的放出去。”
她还是很有信心的,蛊虫在炼制成功之后也是要继续吃饭的,否则跟别的生物一样会饿死。
这些化血蛊就是蛊虫们最好的大补之物,平日里她顶多就是用山中的野兽炼蛊,人她是不敢的,蛊婆手段诡异,可越是古怪的地方,就会越发信仰属于自己的神灵。
就像她们蛊婆都流传着一句话:若是随意害人,布洛陀会降下神罚惩治犯了罪的蛊婆。
岜瑶就是个很好的例子,早早死了不说,还被族人所唾弃。
毕竟她们蛊婆都是很长寿的。
随着其其格将葫芦打开,里头的蛊虫露出了真容:
一个葫芦里爬出来的六只蜘蛛类的东西,个个都有人脑袋那么大,背上生着两对黑纱状的翅膀,浑身长满了毛刺,连脑袋上都生了稀疏的长毛刺,躯体很窄,是长条状的,六对大足每一根都几乎和身体差不多粗细,通体金色,而毛刺则是黑色。
江上弦看着这怪异的蛊虫有些不知道如何形容,怎么说呢,就像是蜘蛛结的裘千尺?
另一个葫芦里头钻出来的东西就更奇怪了。
那是一只蚂蟥,体型只比正常蚂蟥大一两倍,可问题是,这玩意儿怎么能是基佬紫啊?
江上弦有理由怀疑,其其格是个内心住着小公举的女孩,否则她的蛊虫战斗力姑且不说,这颜色怎么就五花八门的?
两种蛊虫泾渭分明的站在墓门两边,面对着密密麻麻的化血蛊它们显得有些激动,江上弦甚至看到那只最大的蜘蛛似的东西腿上的毛毛颤抖。
其其格将公蛊和母蛊一同放在手心,盘膝而坐,闭着眼嘴唇嗡动着不知在说什么,最后将蛊神往中间一放,满眼都是鼓励之色。
谁知公蛊一动不动,极为人性化的斜眼瞟了一下江上弦,又斜眼瞪着其其格,母蛊则眼睛不敢乱瞅,靠在公蛊身边,有那么点夫唱妇随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