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事献殷勤,她若真心想送礼,派人送到长公主府就行了,何必还要故意过我们的手”
陆瑾延不觉得这个丽妃能有什么好心思,这些都是价值不菲的珍宝,她和潇潇本就没什么来往,怎么会这么关心她的婚事?
周厉寻蹙了蹙眉,他说的也没错,丽妃此举确实蹊跷,这人跟在这里等着他们似的。
“你私下让人把这些东西清点明细送到御库去,别让丽妃知道了”
陆瑾延将锦盒关上,不管丽妃有什么目的,都别想把主意打到潇潇身上。
苏颐年刚回到自己宅子,就有宫人送来了好些珍贵的药材和几株百年人参。
看着桌面上快摆放不下的东西,苏颐年眸色愈加复杂起来。母亲的顽疾多年未愈,常年操劳使得她的身体每况愈下,这些药材的确是她急需的。
苏颐年拿出怀中母亲给他编织的穗子,这是幼时母亲送给自己的生辰礼物,精致的长生结上已经有些破损。
眼前浮现李明萱那娇俏可人的笑颜,苏颐年握紧了手中的穗子。她是该被精心呵护的娇花,自己有什么资格将她带到户外过被风吹雨淋的苦日子。
沉沉的叹息从喉间溢出,苏颐年看着桌上的药材,将穗子小心翼翼放入怀中。
单靠自己,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让母亲用上这些千金难买的药材,还能请得太医上门医治。如果能用自己的婚事换来母亲的安康……
……
“陈颂祉在皇城?你没看错吧?”
陈忆源手上动作一顿,一滴浓墨顺着笔尖滴落在宣纸上。
“属下也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可,可刚才属下收到了陈国来的消息,说九皇子的确不知所踪”
女官将信件呈给陈忆源,低垂着眼眸不敢去看她的眼睛。
片刻的寂静后,嘶的一声,陈忆源的手狠狠攥紧书信,眼底生出阴翳冷戾之色。
“陈颂影这个废物,连个七岁的孩子都解决不了”
“索幸九皇子已经被废为庶人,他也翻不出什么风浪”
女官走上前拿起墨条手腕轻转动作娴熟而缓慢地缓缓研墨。
“查到陈颂祉在哪里了?”
“是……他住在长,住在陈忆典的宅子里”
女官站在桌案前,手中的墨条在砚台中匀速转动,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她观察着陈忆源的神色,见其并未发怒才稍稍安心。
陈忆源面色沉静,目光落在手中的被弄污的宣纸上,让人瞧不出情绪。
当听到陈颂祉在皇城时她便猜到了他定然在陈忆典那里,否则他早该来寻自己才对。
“公主,那宅子周围如今多了不少暗卫,应该是承王府派过去的”
“算他命大,能一路从陈国逃到江国,真是难为我这皇弟了。你派人继续暗中跟着,有什么情况再告诉我”
陈忆源将那份脏了的宣纸折起放到一旁,拿起毛笔取墨后重新落笔。
女官点点头,这个时候的确不能急于解决九皇子,毕竟陛下只是废他为庶人,并未赐死,若是他死在公主手里,难保陛下不会生疑。
女官退下后,陈忆源起身将那封皱成一团的信扔进炭盆里,不过片刻信纸便成了一滩灰烬。
陆瑾延专门派暗卫守在那里,是为了警告自己,还是想引诱自己动手?平白无故,他会肯如此费心保护一个被废的异国皇子?
房门被推开的声响让陈忆源收回了思绪,看着烦躁不安的陆瑾谰,陈忆源凝了凝眉。
“怎么了?”
陆瑾谰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径直走到窗沿下的木椅旁,脱力般坐了下去。他仰头靠在椅背上,闭了闭眼,声音沙哑而疲惫。
“桐州发生暴动了,前几天又饿死了不少人,流民都聚集在衙门口闹事”
“朝廷不是拨了赈灾银吗?怎么还会有人饿死,桐州官府是怎么做事的?”
陈忆源拿过桌案上的热茶走了过去了,陆瑾谰抬用力捏了捏鼻梁,忍着心底的焦躁接过茶杯。
“户部和桐州赈灾的官员都说钱粮都按着规矩一一发下去了。只是不知道为何前几日又冒出了一批流民,说他们一粒米都没见着,吵着让衙门再开仓放粮。
高平用项上人头保证说赈灾银粮一到桐州后他就亲自督促各县衙门分发给灾民了。户部和工部的人也可证实,可现在灾民却说他们根本没拿到银粮,一口咬定是衙门要逼死他们”
陆瑾谰也纳闷了,这个点高平为了自保也该赶紧安抚灾民才对,他怎么可能还敢在救灾钱粮上动心思?这可是抄家灭族的事,他不会蠢到这种地步吧?
“这倒是奇怪了,好端端,这些钱粮怎么会凭空消失呢?谁敢冒着杀头的风险去暗箱操作?”
陈忆源想到那一批批运过去的赈灾粮,心中百转千回,看来这桐州的水还真是不浅。
垂眸看了眼心力交瘁的陆瑾谰,陈忆源站在他身旁,眸光微动,指尖轻轻搭在他的肩上,带着几分安抚的意味。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那便得在陛下追问前先解决。眼下当务之急是安抚流民,不论他们是真流民也好,假流民也罢,你让人再拨钱粮,绝不能让衙门乱了分寸”
陆瑾谰闻言,眉头皱得更紧,声音里带着一丝焦躁。
“可这流民越来越多,再多钱粮也不够发的,若真有人暗箱操作贪墨救灾钱粮,岂不是遂了他的心意?”
“自然不能坐以待毙,这次分发钱粮,不能再层层向下拨。直接让户部的人以村庄为范围,亲眼瞧着每户灾民都领到钱粮。接着再封村,派官府的人驻守在村庄”
陈忆源的声音冷静而沉稳,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决断。
陆瑾谰睁开了眼,封村?这些灾民正是情绪激动的时候,会不会适得其反?
陈忆源看出了他的担忧,她轻轻收回手,指尖在案几上轻轻一叩。
“除了救灾钱粮,你让高平拨一批银子给每个村庄重新修建房屋,凡是参与修建房屋的人都再单独领工钱,有了生计,这些灾民自然不会再生乱。
同时让官府封村后重新清点每村的有多少户,把房屋修建期间想要离开的流民统一收押起来。这些流民很可能是临近州县的百姓冒充灾民想得到赈灾钱粮,等桐州那边查清了真相,再来处置他们也不晚”
如果赈灾钱粮当真发下去了,那灾民只能变少不可能增多。现在只有把他们都控制住,抓住幕后之人才能一网打尽。
“至于修建房屋的银钱”
陈忆源低头对上陆瑾谰的双眸。
“高平给你惹出这么大的篓子,银子的问题自然也是他该去考虑的”
“可他哪儿来那么多钱?他这人我了解,还算清廉,从未听过奏他贪墨的折子”
“他能从小小县令爬到桐州太守的位置,自然有他的本事。你只需要把命令发下去,高平要是有脑子,他会筹到银子的”
陈忆源手指轻轻拍打着椅背,桐州一再出岔子,她都怀疑是有人针对陆瑾谰刻意为之了,毕竟朝政之事处理不好,又有什么资格监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