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榛定睛一看,不是耿家淫才耿延禄与他的仆人?他俩怎么出现在此地?
这两人猥琐得很,赵榛印象深刻,他俩与沈媛下落脱不了干系!
赵榛立即警醒,这就准备上前揪住他俩。
谁料不等他行动,耿延禄先一脚跨过门槛,直直冲向赵榛。
院中铺的青石板路,已经积了一层雪,比较湿滑。
他冲过来时没有防备,身子左右趔趄,差点摔倒,等稳住身子后,看见赵榛以似笑非笑表情望着他,心中有些恼火。
耿延禄嚣张跋扈惯了,怎么肯让别人嘲笑,忍不住就要发火。
不过转念一想,自己受人所托找眼前这人打听事,只能忍了这口气,换了张脸,笑嘻嘻地问道:“这位公子,请问你手中这张方帕来自何处呀?”
赵榛本想抓住他,听耿延禄出口直接询问方帕来历,好像有隐情,不敢冒失,想了想,道:“这是我家一位亲戚所用之物,今日用作相认……”
这些话耿延禄听托付之人提过,不感兴趣,有些不耐烦,打断道:“不要废话了,大雪天你挥舞手帕,傻子也能看出你用它在找人,当我傻子么?”
赵榛愣住了,想不到他这么说话。
耿延禄毫不在意赵榛神态,围着赵榛转起圈,一边转一边打量,冷不丁抬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和这个手帕是什么关系?”
赵榛眼睛一转,反问道:“请问公子大名,如何称呼?”
耿延禄依旧不耐烦地打断,挥了挥手,大声喝道:“现在是我问你,不是你问我,快说,你叫什么名字?”
种彦岑、姚信仲、田垚这几人都候在赵榛身后,耿延禄三番两次出言,咄咄逼人,俱有些不满,不由自主地往前站了站。
赵芙金、黄经国站在屋檐下,看到院子里情景,也赶忙走过来。
赵榛暗暗冲他们摆摆手,示意不要意气行事,脸上堆起笑,继续与耿延禄道:“公子,在下单名一个星字……”
态度和气,假意将沈星的名字报给耿延禄,但又专门隐去姓氏沈字,给人捉摸不定的感觉,接着才道:“就是这要寻之人的……大哥!”
种彦岑等人举动,耿延禄看在眼中,但他自诩为京城第一衙内,根本不放在眼里,轻蔑地指了指赵榛身后,意在让他们不要轻举妄动。
忽听赵榛说出“大哥”二字,耿延禄虎躯一震,两眼放出迷人的光彩,不再管种彦岑三人是何反应,一把抓住赵榛的手,道:“那……你不就是俺的大舅哥啦?”
赵榛愣住了。
种彦岑在身后小声喝道:“不得放肆!”
耿延禄哪理种彦岑警告,再次急切地问起赵榛:“方才你说叫什么?单名一个星字?她的哥哥,是不是叫沈星?”
赵榛几乎断定耿延禄此时出现,与沈媛大有干系,不过尚不清楚是好事还是坏事,甩开他的手,应付道:“对!”
耿延禄好像听到天大喜讯,大嘴几乎笑裂了,猛地缩回手,二话不说,招呼也不打,又转身往回跑。
地面滑,他一个趔趄,差点滑倒在地,这才想起来刚才忘了向赵榛打招呼,赶忙回过头,用手点了点赵榛,道:“你给我等着!”
耿延禄脸上堆着笑,说话的口气却又凶狠得很。
一时之间,赵榛无法判断他什么意图。
大雪下得昏天黑地,天地间混成一团。
耿延禄转身后跑了数步,身影便被雪幕藏得严严实实,完全看不见。
赵榛身边围着种彦岑等人,几人站在大雪里,雪花又密又实,只能看见彼此。
不知怎地,前方似乎凭空生出引力,令赵榛心脏没来由“突突”狂跳,涌起一股说不出的味道。
是甜?是酸?是苦?是辣?
好像都是,又好像都不是。
这些感觉掺杂在一起,想抓住无从抓住,想品咂又无从品咂。复杂极了,奇怪极了。
赵榛忍不住往前走了几步,口中小声呼唤道:“是你么?”
前方空无一物。
赵榛怕视线被雪幕阻隔有所遗漏,急忙挥起手,在身旁四周来回摸索,探着,比划着。
依然一无所获。
但那种感觉萦绕他的心头,切切实实,没有一点幻象。
赵榛不禁闭上眼睛,认真感悟心头涌出的感应。
突然,一股强大的力量瞬间充斥他的心灵,冲击他的脉搏,震颤不止。
“啊!”
赵榛猛一睁眼,惊地轻呼起来。
一捧姣容。
那令赵榛日思夜想辗转反侧却不得的容貌,不知何时穿过雪幕,如神女一般出现在他的面前。
赵榛血液中立刻涌起无数甜蜜的因子,充斥全身。
快乐极了,浑身充满力量,涌现出说不出的激情。
他两脚不由自主往前踏了一步,不由分说,一把将这拥有花容月色的女子搂入怀中,不管女子是何反应,对着她的红唇,重重地吻下去。
这一吻,赵榛足足等了两个月。
两月来,他受尽相思带来的苦楚,受尽牵绊带来的焦虑,再也不能错失。
这一刻,赵榛心中万千思绪,全部化成唇下深深一吻。
吻尽苦楚焦虑,吻来幸福甜蜜。
“唔……”
女子毫无防备,被赵榛紧紧搂在怀里,无法挣脱,更无法拒绝。
赵榛用舌头抵开她的红唇,肆无忌惮地在她口中旖旎徜徉。
女子本能反抗,但是那种手段、那种气味、那种感觉,那么熟悉、那么亲切、那么心醉。
她无法拒绝,又欲罢不能,更欲拒还迎。
女子不由自主将舌头迎了上去,与赵榛的舌头交织在一起。
好像两只蝴蝶,在花间翩翩起舞,又像两条灵蛇,缠绕在一起,狂野而剧烈。
不知不觉,两泓清泪从女子眼中悄然滑落。
赵榛品尝到咸味才清醒过来,赶忙将嘴唇从女子唇上移开,松开了她。
不过在松手之际,迅速从袖中掏出一件小物件,戴在女子的右手中指上。
刚才这一场景,对赵榛与女子二人来说好像天长地久,对别人而言不过一瞬间的事。
漫天雪幕遮掩,周围的人都没看见二人接吻之事,只看见赵榛将女子搂住后,又很快放开了。
女子颜容再次出现在赵榛面前。
不是沈媛又是何人?
赵榛如痴如醉一般,看着沈媛,眼神一刻不愿从她的脸上移走。
沈媛睁开眼,顾不上看中指上戴了什么,忍不住失声惊诧,慌道:“呀!”
眼前这人竟然不是心中朝思暮想的少年,那自己刚才……
想到这,沈媛又羞又急,想死的心都有了。
赵榛意识到易容这事,沈媛未认出自己,小声解释道:“沈小姐,是我,我为了办事方便,脸上易了容,你认不出来。不过我说些事,你就知道我的身份了……嗯,你还记得那日出城,一如今日,天降瑞雪,你我一马二人,我在马上问了你的姓名,还记得天媛来风雨、神姬下霜雪那句话吗?就是我和你说的,还有那首歌,记得吗……”
这个时代的女子,贞洁观与后世不同,认定一人后才会交出自己的身子,否则被视为失贞,这将是致命的。
赵榛怕沈媛因此产生误会,遽然之下导致不可控制后果,赶忙一口气将二人之间短暂但刻骨铭心的独处情景全部说出来。
说到后来,轻声哼唱道:“若某天,风花雪月似金,我等你,悲欢过后如愿再聚,俗世间,江山雨落无尽放任,看飞雪,一生缘分……”
这是赵榛与沈媛初次相遇,唱给她听的歌曲。
这两天,城中都在传唱此曲,满城同唱一支曲,一支赵榛与沈媛之间相思之曲。
今日清晨时分,沈媛听耿延禄哼唱这支曲子,立刻醒悟过来,赵榛还在城中,并且这首歌就是他联络自己的方法。
歌中藏着智海塔三个字,沈媛猜测赵榛应该是约她在智海塔相见,再也顾不上耿延禄恐吓,离开太庙去寻找赵榛。
沈媛没说寻找自己的如意郎君,只说寻找自家亲人。
耿延禄见唬不住她,于是殷勤地充当马前卒,陪着她一起前去。
沈媛摆脱不了他,只能由他去了。
沈媛先去了大相国寺的智海塔下。
那里名气大,她第一时间找到那里,但等到大雪飞扬时也没有发现任何线索。
后来大相国寺见今日暴雪,而智海塔下人满为患,怕引发事端,于是早早地将院里的人驱散掉,锁了塔院。
沈媛没有去处,只能失望地往回走。
耿延禄满心欢喜陪着沈媛,回去路上,一想到返回以后沈媛又将紧锁门扉,自己不能陪伴在她左右,有些闷闷不乐。
他是个纨绔子弟,汴京各处景点如数家珍。
突然想起开窦寺也有尊塔叫智海塔,此智海塔名气小,应该不适合约在此地会面,但只要能待在沈媛身旁,管他是不是此地,索性告诉了沈媛。
沈媛不疑有假,央求耿延禄带自己过去。
耿延禄诡计达成了,乐不可支,当即在前领路带她过去。
孰料成就赵榛与沈媛在此重逢。
后来沈媛到了开窦寺智海塔的院子外面,远远看见一人在挥舞方帕,当即认出这块方帕,是心上人留在自己家中的那只方帕。
她与丫鬟清洗过这块方帕。
丫鬟说信王略施小计,用这块方帕骗过闯入家中的道士,沈媛当时就觉得这小王爷诡计多端,记忆十分深刻,怎么会忘记呢?
不过看不清挥舞方帕的人,于是让耿延禄进来打探一下。
耿延禄去了之后,回来告诉她是大哥沈星。
沈媛当然不会相信,但心中感觉这人与自己无比亲近,便亲自赶了过来。
再后来,就是刚才院子里发生的这些事。
沈媛愣愣地看着眼前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