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几日,神锋军日日都来挑衅,闫衡每次率军迎战,他们都不战快速后撤。
待闫衡不追了,又返回来继续挑衅。挑着大旗,污言秽语地骂个不停。
反反复复,每次都是跑来打嘴仗。
叛军次次被耍,不仅身体疲惫,军心也不稳了。
主军大帐内,镇北王猛的一掌拍在案上,脸色阴沉如水。
众将士垂头不敢作声。
又听他大骂:“去他娘的神锋军,全是一群不要脸的怂包。等本王的大军到了,要将他们全部坑杀。”
闫衡看了他一眼,待他骂够了,才上前道:“王爷,这是苏御的计谋,他意欲扰乱我方军心,我们不可自乱阵脚。”
话音刚落,镇北王便沉声道:“本王当然知道,这是那小兔崽的一计,可你也看见了,我们不出兵,他们就从五里外,行进三里内。这般下去,岂不是将军营暴露在他们的监视下。”
说罢,一挥袖子:“那小兔崽子分明是把我当猴耍,不给他点颜色看看,他当本王是吃素的。”
“传令下去,明早攻城。”
闫衡闻言,眉头一皱,当即大声道:“不可,王爷,苏御此举就是要激怒我们,此时,援军未到,我们若是攻城,一定会中他的埋伏。”
“那你说,这窝囊气本王要受到什么时候,总不能由着他张牙舞爪。”
闫衡眼中闪过一抹精光:“王爷,苏御狡猾,但并非无解。今夜,我带领神武军,设下埋伏,明日就叫那些人有来无回。”
一旁的顾欢看了眼闫衡,沉思,父王信任闫衡,可自己对他始终抱有防备心。
他能背叛皇帝,也能背叛父王。万一他带着神武军一去不回,那父王和自己不就危险了。
这般想着,顾欢上前一步,对顾临道:“父王,神武军这几日军心不稳,又疲于奔劳,依儿臣之见。神武军留下,让闫将军率领溯北军精锐前往。”
镇北王看了看儿子,又将目光落在闫衡身上:“闫将军意下如何?”
闫衡垂眸:“就依世子所言。”
待闫衡离去,大帐内,只剩父子二人。
顾临眼神看向顾欢,眸色沉了沉:“欢儿,用人不疑。且,闫衡的家眷都在军营内,你着实是多心了。”
“父王,闫衡在溯北对常玉翡百般宠爱,可进了京都就翻脸无情,致她惨死。前两日还亲手打断了他亲娘的腿,这样狠毒的人,儿子不信他。”
顾临走过去轻拍一下他的肩膀:“你年纪尚小还不懂,男人一生可以喜欢很多女人,可若遇到让他爱到骨子里的女人,眼里心里就再也没有其他人。就像我对你娘,入了心,一生难以割舍。”
闻言,顾欢沉默了一下,又道:“父王,这女子也是苏御的挚爱,这么好的一枚棋子,您当真要为了闫衡弃之不用?”
话音一落,顾临嘴角勾出一抹冷笑:“那要看闫衡的本事,若他能杀了苏御,他的女人我自然不会动,否则·······”
——
这边,闫衡隐去脸上的阴沉之色,进到帐篷,目光温柔地看向周云若。
“可用过晚饭了?”
她虽没说话,却是朝他点了下头。闫衡脸上不觉露出些许笑容。
这几日,她对自己的态度,好似没那么冷了。
闫衡扭头吩咐人去打些热水。回过身,缓步走到她身前,又坐与她身侧,见她没躲,心间不觉一动。
他盯着她粉润的朱唇,脑海中不觉闪过曾经她在自己身下婉转承欢的模样。
喉结不觉滑动,小腹也随之一阵发紧,
他抬手想抚摸她的脸颊,还未触及,便听见帐帘掀起的声响。
目光看去,是一名端着热水的士兵,瞧着面生得很。
便沉眉问了句:“从前怎么没见过你?”
那人垂首回道:“我之前做杂役,没在将军跟前露过脸。”
闫衡微眯了眸子:“抬起脸来。”
话落,那人便抬起一张平凡无奇的脸。
闫衡打量了他一番,未说什么,只吩咐人,将热水端过来。
随即他就蹲下身子,给周云若脱鞋子。
她微微一怔,记得刚嫁给他那会,他常给自己洗脚。
他说她的脚生得好看,每次洗的时候,都要摩挲许久。
后来,这事被闫母知道了,她便故意给街坊邻居说:我家大郎疼媳妇,每晚都给媳妇洗脚。满平洲也寻不到他这样好的男人。
她夸赞儿子的同时,还要说周云若嫁给闫衡是上辈子修来的好福气。
别人表面跟着附和,背后就议论,说周云若仗着家世好,欺负出身低的夫君。
这话后来传进她耳朵里,她便再也不让闫衡为她洗脚了。
此刻,双脚没入水盆,又见闫衡撸起袖子。周云若冷声道:“不用你,我自己洗。”
说话的同时,周云若察觉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脸上,抬眸看去,瞬间一怔!
方才没留意,此刻才看清,这人生了一双星眸。可惜不是桃花眼。五官平平,扔到人群里都认不出。
周云若移开视线,想是自己对苏御日思梦想,才会一时恍惚。
当下又见闫衡已将手伸进水盆里,她就要缩回双脚,却被他一把摁住。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你全身上下我哪里没碰过。”
闻言,周云若瞬间沉了脸:“和你的那些过去,是我最不愿想起的事。”
说着,就用力推他,又瞬间被他抓住手,她当即将水盆踢翻。
一盆水大半溅在他的衣上和脚上。
闫衡盯了她片刻,突然,起身强制将她摁进怀里。
低沉有力的声音里,满是执着:“无论你怎么打我骂我,我都认了。可你不能将我们曾经的美好都否定。”
话音刚落,便察觉怀里的人不挣扎了。
他不知道,此刻周云若的目光全放在了那人身上,只见那人双眼赤红,一把寒刃从袖口落出。
正一步步靠近闫衡。
视线交汇的一瞬,周云若心弦猛地一颤,目光从他的脸上落到他凸起的喉结,又落在他握刀的手上,
她蓦然红了眼眶,启开唇,对他无声说:“夫君,别轻举妄动。”
苏御脚步一顿,又见她轻轻朝他摇头,一双凤眸隐隐含泪。
忽地又见闫衡松开她,回头间,苏御倏地将刀没入袖中。
闫衡看向他,微眯了眸子,冷声道:“出去。”
苏御面上不显,可心口已经翻江倒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