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睡着以后,季春花脑瓜里就一直没闲着,一会儿寻思段虎、一会儿寻思这俩娃。
近几天睡多了,她隐约感觉有种精神头基本全养回来的感觉,甭管咋躺咋努力都睡不着。
到后来就开始觉得有点闲得慌了。
正赶上这会儿,门被杨文珍推开了。
她一进屋就先喊一声:“花儿呀!是我!”
季春花搁里屋听得先是一愣,随后老惊喜的撑起身子:“珍姐!!你咋来了呐?”
杨文珍嘿嘿道:“我呀,我是临危受命来照顾你的呗~”
“... ...咋还整了这么个词儿呀?”
季春花也没当回事,全当她是跟自己瞎逗,傻乎乎的笑着招唤:“快进屋来,俩娃都睡下啦,他们睡着了都不老容易被吵醒的,不碍事。”
“你用不着这么轻手轻脚。”
杨文珍进了里屋反手关上门,闻此挑了挑眉:“我估摸着也是,指定是叫你爷们儿天天给练的吧。”
“我听孙婶子说他同着娃们有时候还老大嗓门呢。”
季春花想想:“唔...咱也不道啊,反正这俩娃现在就算醒了也不老乐意闹的。”
“我爷们儿么...时好时坏,有时候动静可轻、感觉可含糊娃们了,有时候就还跟从前没啥差别,活像个土匪。”
“前儿个老大闹觉的时候他还吓唬呢,拍娃屁蛋拍的啪啪响,给我听得心里都直哆嗦... ...但我听娃一声都没哭,估计跟他爹一样皮糙肉厚吧!”
季春花说着说着就感觉特别知足,忍不住笑眯着眼儿自夸道:“珍姐,人老话都说这娃们有来报恩的,有来讨债的,我觉得我家这俩指定是来报恩的。”
“一点都不磨人,贼听话,真的!”
杨文珍叹了口气,坐到炕边,垂着眼皮盯着呼呼大睡的老大瞅,感慨道:“是啊,你也好,娃们也好,加起来就是好上加好了... ...”
季春花有点纳闷:“好上加好你为啥叹气?”
“咋了嘛?有啥愁事儿啊?”
杨文珍沉默半晌,调个方向单腿盘到炕上,冲着季春花道:“花儿啊,你姐我是个心里憋不住事的人,你也是知道的哈!”
“而且我觉得咱俩是最亲近的姐妹儿,就算是我自己的事我都想头一个跟你说... ...就更甭提是你家的事儿了。”
季春花不忍蹙眉寻思寻思,也跟着彻底坐起来,试探道:“是不是... ...是不是我爷们儿有啥事了?”
“!”杨文珍惊道:“你咋知道的??”
“孙婶儿已经跟你说了??”
“... ...没有。”
季春花水灵灵的小胖脸儿上透出几分忧愁,抿了抿嘴儿,“原本我睡的时候多,醒的时候少,感觉脑瓜也动的慢,没咋注意来着。”
“可今儿吧,我就突然有种睡醒了、养回来了那种感觉,加上大牛中午的时候跟我说那话... ...我就觉得虎子好像说不清哪,确实有点不对劲了。”
她分析道:“就说我睡觉这事吧,打进了月子到今儿,基本是不分白天黑夜,可甭管是啥时候只要我一睁眼,我爷们儿指定是醒着的!”
“就算是半夜,我稍微一翻身,他就问我要啥,是饿了还是渴了,要不要解手... ...”
季春花越细想越觉得荒唐,“你是不道,他原先睡觉睡得可香可沉啦!打雷都不容易醒的!”
“... ...不过倒也不是最近才变的,是自打我怀孕那会儿他好像就挺容易醒,睡不实。”
杨文珍道:“这就算我不说你也能想明白是为啥,就是因为他太含糊你太在意你了。”
季春花哎呀一声,道:“是呀,这道理我当然明白呀!”
“可这话该咋说呐... ...”
季春花本来就好些日子没洗头,这一使劲动脑瓜,都觉得头皮好像开始痒痒起来,她不忍掀开点帽子挠挠,同时笃定道:“反正不对劲!”
“就比方说我半夜醒过来的时候,他瞅我那眼神就不对劲,虽然我也不道该咋形容,但指定不是高兴、不是心情好。”
说完她又重新戴好帽子,往前凑凑:“珍姐,那你说都说了,就全说了呗?”
“... ...是不是跟你突然过来陪我有关系?”
“哎呀妈呀,这话说的。”杨文珍失笑道:“那不然呐?”
“你没觉得前院儿都静悄悄的,啥动静都没了?”
言至此处她也没必要再卖关子,“孙婶儿没提不叫我告你,我这么一寻思... ...估计那会子着急忙慌的,她也是惦着叫我来跟你说呢。”
“你爷们儿好像是得产后抑郁症了,孙婶儿跟守财他们扯了个谎,带你爷们儿上医院了。”
“...啥,啥玩意儿?!啥症??”季春花惊得搁炕上都跪起来了,“是啥病吗??啥大病??”
这话还没说完,她眼就红了,心急如焚地攥住杨文珍:“珍姐,你是我好姐姐,你... ...你可不能因为怕我难过就瞒着我,或者是跟我往轻了说!”
“你,你就跟我说实话,这...这是个啥病,是好治的病还是不好治的病,成吗??”
“算我求你啦珍姐!”
“... ...诶呀我滴个天老爷啊。”
杨文珍整张脸都皱起来,哭笑不得道:“花花呀,你好好再把这名字念一遍呗?”
“产、后、抑郁症。”
“你好好寻思寻思,你爷们儿‘产’了吗?‘产后’这词指的不应该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