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靖愣了半晌,怔怔地看着对方,半天想不起来贝者约是什么。
素馨冷哼一声,刚想提醒他。
边上一个禁军小弟扯了扯他的衣袖,悄悄地提醒他。
“头儿,云大人回京时,您可是与他打了贝者的!”
韩靖瞬间想了起来,脸色倏然通红。
自己怎的忘了这一茬?
他尴尬地手足无措。
“既然云大人未曾提起,那么……”
车帘掀动,露出宋谨央似笑非笑的脸。
“韩家大侄子,我可是证人啊!”
“不止,不止,我也是,我们都是!”
呼啦一声,周围聚拢好多人。
他们眼里露着兴奋的光芒。
“长公主,当日咱们可都在场,韩统领的确打了贝者,而且输了。”
“他还说,如若输了,从城门口负荆请罪到云府。”
“没错,没错,咱们都记着呢!”
一时间,周边都是嚷嚷着,要催韩靖磕头的人。
韩靖的脸白得像纸。
且不说磕头到云府,这得遭多大的罪?
便是只一步之遥,自己的里子面子也全都完了。
今后还怎么统领手下?
他浑身僵硬,没那个脸求饶,却实在不甘心磕头。
正僵持间,城外传来哒哒的马蹄声。
转眼间,一队人马驰进了城门。
看清打头的人,韩靖瞬间吓得魂飞魄散。
马背上的人竟是自己的父亲韩仕琪。
他出城办事,刚巧回城。
韩靖懊恼至极,怎这么不巧,偏偏被父亲遇上?
自己刚刚逃了一顿打,这要是被父亲知道,还不得抽筋剥皮?
他身子缩在宋谨央的马车后,拼命祈祷父亲快快离开。
可怕什么来什么。
韩仕琪竟然停下马,走了过来。
“下官拜见长公主!小女之事,未曾亲自登门道谢,还望海涵!”
宋谨央救下韩蝶双的事,他无比感激。
但季氏几次投帖子,都被拒之门外。
他苦笑,知道是自家夫人得罪了宋谨央,连带着自己也不受待见。
在蝶双的劝说下,他放弃了,想着日后有机会再报偿。
今日真巧,正遇长公主,他当下激动不已,上前见礼。
“韩大人,不必客气,你这是出门办事?”
“皇上谕令,韩某出城几日,刚刚回京。
长公主这是打道回府?
如此,便由下官护送长公主回府吧。”
周围人听说,纷纷倒抽一口凉气。
兵部尚书亲自护送,咱们长公主的牌面,当真大极了。
“不劳韩大人,我正在讨债!”
韩仕琪一怔。
下一秒,素馨从马车后推出韩靖。
“大人,韩统领与云大人打贝者,输了的人,从城门磕头到云府。
长公主正在提醒韩统领履约。”
韩仕琪一听,顿时怒火丛生。
“竖子,你怎么敢?”
才骂了一句,立刻向长公主行礼致歉。
“长公主,小儿无状,做下错事,还望长公主手下留情。”
韩仕琪道歉极为诚恳。
宋谨央倒也无意为难。
“好说!不看僧面看佛面。
既然韩大人求情,我也不会强拽着不放。
韩统领是直肠子,被身边人挑动,难免失了理智。”
宋谨央的话亦说得诚恳、严肃。
韩仕琪一下子听懂了。
看来,有人存心挑事,想让韩靖出头。
哼!
谁那么大胆,坏点子使到韩家来了!
打定主意派人好生查一查这里面的事。
想归想,当前的事,他可不敢含糊。
立刻满脸堆笑,再三感谢宋谨央的大度。
两人客气地寒暄。
就在韩靖松口气,以为事情得以顺利解决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不远处,韩蝶菲飞快地打马而来。
大老远地就嚷嚷开了。
“父亲,您可不能护短!二哥亲自打的贝者,您可不能替他求情。”
没一会儿,韩蝶菲便冲到跟前。
她和母亲到七仙楼用膳。
刚刚到达,便看到好些人涌出门去。
一打听,才知道,长公主在城门口拦住二哥,提醒他贝者约的事。
她立刻来了精神,从自家马车上解开一匹马,骑上便往城门口冲。
这个二哥,欠她一个云箭秋。
谁让他不告诉自己,云箭秋长得如此飘逸出色,害自己误会他是老男人,暗中做下手脚,替换了荷包。
他该死!
全是他的错!
自己正愁找不到借口整他呢,一听到长公主找他麻烦,立刻像打了鸡血般,浑身兴奋。
今儿个,谁都别想拦她。
她必须给二哥点颜色看看。
季氏眼见女儿不管不顾地飞奔而去。
急得团团转,只得转身上马车,让车夫追着女儿赶去城门。
可两匹马拉的车,如今只剩一匹,平衡和速度都跟不上。
一路上不知歪斜了多少次,有好几次还险些撞到路人。
惊得马车夫出了一身又一身的冷汗。
就这样,季氏还在一个劲地催促。
“快些,再快些!”
可再快怎么赶得上韩蝶菲?
她早就到了城门,非得韩靖履约不成。
“胡闹!回去!姑娘家家的,当街骑马,抛头露面,你母亲怎么教导的你?
你看看你姐姐,她哪里会做这样的事?
一点大家闺秀的模样也没有!”
韩蝶菲气得险些吐血。
又是这样,每次都是这样。
父亲只要一骂她,必然要带出韩蝶双。
好像她韩蝶双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般,衬得她一钱不值。
“父亲,”韩蝶菲气得跺脚,“您讲不讲理?明明是二哥自愿与人打贝者,输了也不用履约,这说出去,可是丢的韩家的脸。”
韩仕琪气血翻滚而上,一股怒火堵在胸膛处,被他强行压制。
这个女儿,越来越不像话,竟然连他的话都敢反驳。
“住嘴!此事无须你过问。”
韩蝶菲哪里肯罢休?
众目睽睽之下,尚且不能让韩靖吃瘪,回府后就更不可能了。
韩蝶菲索性撇下父亲,径直走到宋谨央的马车前。
“长公主,您来评评理!定下的贝者约,是否应该履约?”
宋谨央点头。
“的确应该!”
冯氏也来劲了,戴上幕篱,下了马车,来到韩蝶菲面前。
“韩姑娘说得没错!这做人嘛,讲的就是信用。若无信用,日后谁敢重用?”
得,一句话就将韩靖的升迁之路堵死了。
韩仕琪这下子恨毒了韩蝶菲。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冯氏不断地迎合韩蝶菲,给了她莫大的信心。
她福气十足地走到韩仕琪面前,振振有词地说:“父亲,我没有错,是哥哥错了!”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重重地扇在韩蝶菲脸上。
她“啪”的一声摔倒在地,双手撑在地上,顿时摩擦出伤口,痛得她眼泪当场飙出。
韩仕琪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脸上现出后悔、自责的神情。
刚想伸出手搀扶韩蝶菲,边上有人痛哭着扑过来,一把推开他。
“你走开,你敢伤菲儿,我与你没完!”
季氏终于赶到了,抱着韩蝶菲心肝命地叫。
韩蝶菲再也忍不住,在她怀里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