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之际,墨色的天幕被晨曦缓缓撕开一道口子,丝丝缕缕的金光迫不及待地倾泻而下。细雨才刚歇脚,空气中还弥漫着清新湿润的气息。
那辆驴车,“嘎吱嘎吱” 地,似一位年迈的行者,沿着泥泞不堪的车辙,悠悠然驶出了那座河水畔静谧的村落。
车轮每一次深陷软泥,都发出沉闷且滞重的 “噗嗤” 声,恰似大地苏醒的心跳那般,惊飞了几只正专注于路边啄食谷粒的麻雀,它们扑棱着翅膀,叽叽喳喳地飞向远方。
苏温言安稳地坐在这辆稍显简陋的驴车上,尽管车身随着崎岖的道路剧烈颠簸,可他却丝毫不在意。
尽管驴车比不上他的马车豪华,但作为能够饮冰卧雪的将领,这些已经是很好的享受了。他也难得闲下心来,看起了窗外缓缓流过的景色。
他上身微微向前倾斜,略显慵懒的将头倚靠在了床边的木头上,眼神看向窗外的一片生机的景色。
每一处的景色都别样不同,苏温言眼中闪烁着光亮,想将大乾的大好风光收入眼帘。
叶片之上,露珠宛如被精心雕琢的水晶,澄澈透明,在柔和如纱的晨光照耀下,每一颗都闪烁着摄人心魄的迷人光泽,仿佛是大自然在这一夜之间悄悄种下的神秘宝藏。
树叶不堪露珠的重负,微微低垂,一上一下地轻轻晃动,活脱脱像极了刚从甜梦中苏醒的孩童,睡眼惺忪地揉着眼睛,浑身透着一股慵懒劲儿。
路边的野花好似一群挣脱束缚的精灵,肆意地绽放着,花瓣上的露珠在花蕊中惬意地安然卧着,就好像是大自然这位温柔的母亲,轻轻地将它们放在这精致小巧的花床上,给予它们最温暖的呵护。
苏温言深深沉醉在这宛如天籁的自然乐章里,鸟儿清脆悦耳的啼叫,如同灵动的音符在林间跳跃;虫儿低沉醇厚的吟唱,恰似那深沉的低音伴奏。
在这美妙的旋律中,他的眼皮渐渐变得愈发沉重,好似挂着千斤重担,脑袋也不由自主地一点一点,在驴车富有节奏的摇晃中,缓缓地、缓缓地进入了梦中。
夏日的阳光仿若一位热情奔放的舞者,毫无保留地穿透茂密得如同绿海般的枝叶,在地面上洒下一片片形状各异、斑驳陆离的光影,宛如一幅神秘的水墨画。
俱枕石稳稳地端坐在驴车前端,看着四周的风景,嘴角带着笑,缓缓驾驶着马车。
他手中的马鞭,有节奏地轻敲着车辕,发出清脆的 “哒哒” 声,仿佛在为他哼唱的民谣打着节拍。
那悠扬的民谣,从他口中悠悠飘出,如同一缕轻柔的风,穿过林间,惊起几只原本栖息在枝头的飞鸟,它们扑腾着翅膀,盘旋着,鸣叫着,向着高远的云霄飞去。
。。。。。
“苏公子,苏公子,咱们到了。” 许久之后,俱枕石微微侧身,抬起手,轻轻叩响马车的木板,他的声音尽可能的轻柔,不至于一下子将苏温言从梦中惊醒。
苏温言在朦胧中被这轻柔的声音唤醒,他的双眼缓缓睁开,睡眼惺忪,眼神中还带着几分未散尽的睡意。
他迷迷糊糊地环顾四周,过了好一会儿,才彻底回过神来,应声道:“好的,这就来。”
说罢,他便先是仔细地整理好因一路颠簸而略显凌乱的衣衫,抚平每一处褶皱,接着又轻轻抚平微微翘起的鬓角。
随后,他微微站起身,向前探身,伸出手,轻轻掀开挡住车内的帘布。
“苏公子,到这儿咱就得分别了。顺着这条路往东走十几里,就能到栎阳县城,我就不再送您了。”
俱枕石伸手指向一条宽阔而平坦的官道,他的言语间,满是关切之情。
苏温言顺着俱枕石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那官道宽阔又平坦,像是一条黑色的丝带蜿蜒在大地之上。
官道两侧的草丛修剪得整整齐齐,绿得发亮,宛如大自然亲手铺设的绿色绒毯。
道路两旁的树木枝繁叶茂,树冠相互交织,宛如一把把巨大的绿伞,又似是亲密无间的老友,手牵着手,为行人挡住了烈日那炽热的炙烤。
苏温言转过身,神情庄重,对着俱枕石郑重地行了一礼,目光中满是真挚的感激:“多谢俱兄!这几日承蒙您悉心照料,我这就告辞了。
若有机会,定当报答您的恩情。”
俱枕石见苏温言如此郑重,赶忙抱拳回礼,神色认真,语气坚定地说:“苏公子言重了!救死扶伤本就是医者的本分,无需言谢。就此别过,盼日后再相见!”
此刻的俱枕石,仿佛褪去了平日里医者的儒雅温和,举手投足间尽显江湖游侠那豪爽洒脱的风范,浑身散发着不羁的气息。
苏温言爽朗大笑,笑声在空气中回荡,带着无尽的豪迈:“那便就此别过,俱兄,你多保重!”
“保重,苏公子!” 俱枕石再次抱拳行礼,动作干净利落,随后转身,一个箭步跃上驴车。他手中马鞭用力一挥,“啪” 的一声脆响,犹如一道惊雷在空气中炸开,驴子吃痛,轻嘶一声,迈着稳健有力的步子,缓缓向前走去。
苏温言静静地站在原地,目光紧紧追随着远去的驴车,直到那车影消失在蜿蜒曲折、仿若通向时光深处的小路尽头。
随后,他深吸一口气,感受着清晨阳光的温暖,转身,迎着那耀眼的朝阳,大步朝东方走去。
两人一东一西,身影渐行渐远,就如同两条永不相交的轨迹,踏上了截然不同却的旅程。
苏温言在心中想着,也许这便是最后一次相见了。
......
这一章可能风格有些偏散文那种了,我想以后尽力把景物描写也写进去,感觉内容上画面感会更加足一些些,但可能写得不好,多多担待了大哥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