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意识抬手捂住自个儿左边腰眼,身子控制不住地抖。
林宇说前面那些,他自己心里有数,确实是那么回事,甚至比他自己感觉的还准。
可最后那条……嗜铬细胞瘤?
他最近是老没来由地心慌头疼,血压也乱跳,只当是年纪大了累的,几次体检也就查出点老毛病,压根没往那上头想!
这……这怎么可能?就看了一眼?
柳乘风脸上的嘲弄也冻住了,他看看王博文那吓人的脸色,又不敢信地看向林宇,张了张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这王教授可是他爹花大价钱请来的顾问,在海城医学界那是响当当的人物,怎么会被人一眼看穿这么多连自己都未必清楚的毛病?
“你…你瞎咧咧啥呢!”徐小川看不惯柳乘风刚才那嚣张劲儿,这会儿见他吃瘪,心里痛快,冲着柳乘风就顶了一句,“我林叔的本事,轮得到你们指手画脚?”
“放肆!”柳乘风后头一个随从立马喝了一声,往前跨了一步,手都摸到腰那儿去了。
气氛一下子绷紧了。
“少主,小川兄弟,都少说两句。”
管事不知道啥时候又出现在门口,声音还是温和,却带着股不容置疑的劲儿。
他先对着柳乘风微微躬身:“少主,林先生医术确实不凡,家主吩咐过,要以礼相待。这位轩辕小姐的情况,也关系重大,不能儿戏。”
他又转向徐小川,语气缓了点:“小川兄弟,少主也是关心则乱,没恶意。”
柳乘风被管事几句话点醒,脸上还是不服气,可瞟了眼脸白得吓人、还在发愣的王教授,到底没再发作。
他冷哼一声,把注意力转到病床上的轩辕清身上,那探究和估量的意味毫不掩饰。
“哼,我倒要看看,这女人到底有什么特别的,能让‘衔尾蛇’那种东西追着不放,还值得咱们柳家费这么大劲。”
管事没接柳乘风的话,只是示意随从先把少主和王教授送出去。
等医疗室里只剩下他和林宇、徐小川三人时,他脸上的笑收了几分,多了点郑重。
他走到林宇跟前,压低了声音。
“林先生,刚才外头来报,我们在宅子外围,逮住了一个鬼鬼祟祟的家伙。”
“初步审了审,是‘衔尾蛇’撒出来的探子,想摸清你们的落脚点。”
管事顿了顿,留意着林宇的反应,接着说。
“这人嘴挺硬,不过柳家有的是法子让他开口。说不定,能从他嘴里问出点关于‘衔尾蛇’,或者关于轩辕小姐……还有那个YA-001的线索。”
“林先生,对这个,有没有兴趣一起听听?”
柳宅深处,地下室。
阴冷潮气糊在脸上,黏腻腻的难受。墙壁上挂着水珠子,顺着青砖缝往下淌,砸在水泥地上,“嗒”“嗒”,没完没了。铁锈味混着血腥气,再加上一股子霉味,冲得人脑门子疼。
地中间焊死了一把铁椅子,冰凉。
椅子上捆着个穿黑作战服的男人,脑袋耷拉着,看不清脸。只有呼哧呼哧的喘气声,每一次吸气都跟拉风箱似的,带着杂音。身上衣服破了好几处,皮肉青紫,显然刚“伺候”过一轮,可人还是绷得跟块石头似的。
管事站在墙角的影子里,身板笔直,两手缩在袖子里,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旁边俩柳家护卫,木头桩子一样杵着,手里拿着几件家伙事儿,上头还沾着血。屋里这气氛,能把人活活憋死。
“骨头挺硬。”管事开口,声音平平的。
椅子上的人没动静。
“吱呀”一声,厚重的铁门被推开,外头的光刺进来,晃眼。
柳乘风领着俩跟班,还有那个王博文教授,大摇大摆地走进来。王教授脸色还是白的,一副丢了魂的样子。
“怎么说啊管事?嘴还没撬开?”柳乘风那调调,轻佻得很。他绕着铁椅子转了一圈,拿脚尖踢了踢捆着那人的小腿。
男人闷哼一声,身子猛地抖了一下,还是没抬头。
“呵,‘衔尾蛇’的人,果然茅坑里的石头。”柳乘风撇嘴,扭头冲门口那边的林宇和徐小川喊:“喂,林大‘神医’,你不是能耐吗?一眼看穿王教授的毛病,要不你来?看看能不能一眼把这家伙脑子里的玩意儿给看出来?”
徐小川的火“噌”就上来了,拳头捏得死紧,刚要张嘴。
林宇抬手,轻轻按了按他胳膊,让他别冲动。林宇自己靠着墙,后背的伤口隔着纱布抵在粗糙的砖上,稍微一动就钻心地疼。他没搭理柳乘风,只是安静地看着铁椅子上那人。
“少主,这人受过专门训练,意志力很强,一般的法子恐怕……”管事适时插话,语气恭敬,但意思很明白。
“一般法子?”柳乘风嗤笑,从跟班手里拿过一根细长的金属签子,顶上还带倒钩,“对付这种货,就得来点‘不一般’的!我倒要看看,是他骨头硬,还是我这签子硬!”
他拿着签子,走到那人跟前,脸上那兴奋劲儿透着病态。
“说!海城有几个点?谁带队?目标除了那娘们儿,还有啥?”柳乘风用签子尖挑开男人额前被汗和血糊住的头发,声音压低了,带着玩弄猎物的残忍。
男人猛地抬起头,啐出一口血沫子,不偏不倚,落在柳乘风那身昂贵的绸衫下摆。
柳乘风脸上的笑没了,阴沉得吓人。“找死!”他吼了一声,手里的签子对着男人的指甲缝就狠狠扎了下去!
“嗤——!”
那声音,听得人牙根发酸。
男人身子猛地弓起来,喉咙里挤出非人的惨叫,全身肌肉抖得跟筛糠似的,铁椅子被他挣得“哐哐”响。
徐小川脸色“唰”就白了,胃里翻江倒海,忍不住干呕,赶紧扭过头不敢看。那动静,那场面,让他从头冷到脚。
柳乘风反倒更来劲了,抽出带血的签子,又对准了另一根手指。“说不说?”
男人牙关咬得“咯咯”响,汗珠子顺着额角往下滚,疼得脸都扭曲了,可硬是没再吭声,就用那要吃人的眼神死死盯着柳乘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