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控回放画面定格在年轻人转身瞬间,风衣下摆隐约露出半截暗金龙纹——那抹金辉此刻在视网膜上灼烧般鲜明。
金属碎裂声骤然炸响!
柳振国掌心一颤,瓷杯在地面绽开蛛网裂痕。
“老柳?柳振国!”
听筒里的声波剧烈震荡,薛品韬的呼吸声粗重如牛:“立刻报出向你提起隐龙令的人!现在!马上!”
喉结艰难滚动,柳振国狠咬舌尖强迫自己镇定:“老薛你听我说,这里边肯定有误会。”
“二十四年前龙隐会成立时,你说的叶飞还在幼儿园搭积木!”
他突然拔高的声线在书房回响,惊得窗边绿萝叶片簌簌发抖。
掌心汗湿的话筒几乎握不住:“二十多岁的小伙子怎么可能是创始人?”
电流声滋滋作响,听筒里传来钢笔折断的脆响。
“年龄不重要!”
薛品韬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名字!地址!”
……
三百公里外,北山别墅区。
孙乾扯开真丝睡袍的手僵在半空,床头柜上的蓝色药片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来电铃声第七次响起时,他赤脚踩过波斯地毯抓起手机。
“徐老,我这就安排车……”
话音未落,对面苍老声线截断话头:“两小时后我降落东阳机场,你负责扫清障碍。”
“具体是?”他胡乱套着西装,金丝眼镜歪斜挂在鼻梁。
“查清叶飞所有底细。”
听筒里传来螺旋桨轰鸣:“包括他喝哪个牌子的矿泉水。”
孙乾系领结的手指猛然收紧。
落地窗外,云层缝隙漏下的月光正照在墙上的集团合照。
画面中央的朱荣江笑得志得意满,去年拍卖会故意缺席的羞辱历历在目。
“明白,我亲自督办。”
他对着镜子调整领带,眼底闪过暗芒。
监控画面里,司机已发动劳斯莱斯引擎,车载屏幕正显示朱荣江在东阳的行程轨迹。
指节叩响防弹玻璃,孙乾对后视镜勾起冷笑:“绕道城西高架。”
就让姓朱的在拍卖场空等吧,当东阳商圈铺开叶飞的资料网时,理事会元老们只会记得他孙乾的名字。
“兄弟我可不负责擦屁股啊!”
“徐副会长您放心,我这就动身去东阳。”
孙乾迅速挂断电话,捧起金发女友的脸胡乱亲了几口,抓起车钥匙就往门外冲。
保时捷在夜色中疾驰。他边开车边划拉手机通讯录,给几个东阳的老相识群发消息,要求尽快查清叶飞所有底细。
檀香炉升起袅袅青烟,朱荣江盯着腕表皱眉:“几更天了?”
“四更天刚过。”
管家端着安神茶轻声道。老爷子这才松了松真丝睡袍的系带,他最怕这个时辰被吵醒——一旦惊醒,整夜就别想合眼。
当看到来电显示上“孙乾”二字,老人气笑出声。
上月这混球凌晨三点诈称商会着火,害他穿着睡裤跑到院子里看浓烟,结果只是烧烤摊起火星。
这回他索性慢悠悠呷了口茶,等铃声响到第八遍才接听。
“朱老!海河别苑见!”
“孙理事这又唱的哪出?”
朱家主人揉着太阳穴:“我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
“是徐会长的意思。”
电话那头突然响起低沉男声,惊得朱荣江手一抖,紫砂杯盖当啷砸在黄花梨案几上。
未及开口,听筒传来不容置疑的命令:“给你三十分钟,过时不候。”
忙音在寂静的卧房里格外刺耳。
“徐功明?”
朱荣江浑身一颤,手里的茶杯哐当摔在地上。
他赤着脚在波斯地毯上踩出凌乱脚印,睡衣腰带散开都顾不上系,扯着嗓子冲管家嘶吼:
“备车!现在就去海河别苑!”
走廊里回荡着慌乱的脚步声,佣人们目瞪口呆地看着平日最重仪态的主人光脚冲进庭院。
价值百万的定制西装被胡乱套在身上,领带歪斜地挂在胸前,朱荣江钻进奔驰后座时才发现自己的袜子都穿错了。
“孙乾这龟孙给老子下套!”
他攥着真皮座椅的手青筋暴起,车载香氛混着冷汗在密闭空间发酵。
仪表盘指针飙到120码,后视镜里映出他扭曲的面容:“等过了这关,老子非扒了他的皮!”
当宾利冲进海河别苑时,晨曦正刺破天际。
朱荣江对着车窗理了理斑秃的鬓角,却发现西装纽扣错位了三颗。
会客厅水晶灯刺得他眯起眼——徐功明端坐在紫檀太师椅上,孙乾捧着茶盏侍立身侧,左右分立着薛品韬和赵谦。
江南大区的权力中枢竟在凌晨四点齐聚,这画面让朱荣江胃部绞痛。
更可怕的是徐功明刚挂断卫星电话,屏幕显示的通话时长足有58分钟。
“总会长专机已从纽约起飞。”
徐功明揉着太阳穴,青瓷茶盏在红木桌面磕出脆响。
孙乾立刻递上温热的湿毛巾,余光扫过面如死灰的朱荣江。
薛品韬的钢笔在记事本上划出尖锐的折线,赵谦的鳄鱼皮鞋开始无意识地叩击地板。
唯独孙乾露出毒蛇般的微笑:“朱总这是被晨露打湿了裤脚?腿怎么哆嗦得跟筛糠似的?”
朱荣江面部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着。
攥着裤缝的指节已捏得发白,恨不得立刻将孙乾这个笑面虎千刀万剐。
作为东阳年度拍卖会的总负责人,他本该是掌控全局之人。
可眼下不仅让会长连夜从总部飞来坐镇,自己竟成了最后知晓突发状况的糊涂虫。
望着徐功明阴沉的脸色,后槽牙几乎要咬出血来——这次怕不只是降职处分这么简单了。
“属下承认信息渠道存在疏漏!”
朱荣江突然九十度深鞠躬,额头几乎磕到茶几边缘:“但这些年驻守东阳从未敢有半分松懈,所有账目流程都经得起审查……”
声音突然带上哽咽:“只是孙理事长那二十几个未接来电里,确实从未提及事件原委。”
“提前知会你?”
孙乾转着手机嗤笑出声:“万一朱主任连夜订机票出国考察呢?”
空气骤然凝固。
正端着青瓷盏品茶的徐功明忽然抬眼:“叶飞这个人,熟吗?”
轻飘飘的六个字让朱荣江膝盖发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