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够狠,真喜欢。”暗处之中,一道如鬼魅般的男声响起,他站在远处,温洛做的一切,落入眼中。
舔唇难压住血液里的激动,像是嗜血者发现了猎物般的兴奋。
温洛全身的注意力都让自己不昏迷过去,赶快出山谷,找到一处暂时可以稍作休息的地方,自然也忽视了细小的脚步声。
直到空气中,突然传来一阵诡异的长哨声。
温洛绷紧了全身的神经,抬起头往前面不远处的林子里看去,那是声音的来源地。
风雪中的枯树上,那道身影就像是破布片一样,挂在树上,像是不可形容的魑魅魍魉。
那是个人!温洛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谁在那!”
“破布片”落在雪地上,发出沙沙声。
只见一个身着黑色长袍,清瘦高大的男子,从一棵枯树枝上飘落,如幽魂一般,长发如墨被风吹动。
脸却被一个傩戏面具遮住,像是山林间长出的要人命的诡异精怪。
邪魅,而神秘。
温洛没见过这么诡谲的一幕,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了,这是人是鬼?
这时,不知是人是鬼的男子开口说话道:“和顾晏之是什么关系?说实话哟,不然我替他杀了你,怎么样。”
说着,手里把玩着一把锋利的小刀。
是人,而且还认识顾晏之。
温洛不由得抓紧了缰绳。
只见那人一步步走近,青面獠牙的骇人面具直直看着温洛,其中雕刻的眼球还三百六十度的转了一圈,似在上上下下打量温洛。
温洛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握紧缰绳的手颤抖。
“别想着跑哦,我的轻功很好的,你的马估计跑不过我。”
见温洛还是不说话,神秘男足尖点地,飞身上马,稳稳地落在马上,锋利刀也落在温洛脖颈。
沙哑的声音在温洛耳边响起:你和他是什么关系,恩?”
“我耐心很差的,只数到三,再不说话,我就割了你的舌头,养我的虫。”
二人的姿势像是交颈鸳鸯,却在相互搏命。
温洛只觉得难受至极,身后这人不像在开玩笑,而且第六感告诉她,此人很危险。
“这……这位大侠,有话能不能好好说,我只是他的丫鬟,能不能别为难我……”
一边说的时候,温洛已经不动声色取出了身侧挂着小包里的绣花针。
阿弥陀佛,幸好带上了绣花针。
面具男直截了当揭穿了温洛,“你在骗我,所以不能放你,丫鬟能让他背着走?他可不像为了区区一个丫鬟,能卑躬屈膝。”
说完,那锋利的刀在她的脖子上割出了血痕,痛得温洛嘶了一声。
这人看到了刚刚的一切!但估计离得远,没有听清她和顾晏之说的什么。
“真的,我只是他的丫鬟,我并未骗你。世子爷嫌我太废物,所以才背着我走的。”字字恳切,句句属实。
实话说来,她确实没有在骗他。
她是顾晏之的丫鬟没有错。顾晏之嫌她太慢,说了她是废物也没错。
就在面具男抬头在揣测温洛话里的真假时,他有片刻分心,在分辨她话里的真假。
趁着这个时机,温洛将那把绣花针狠狠地插进他的大腿上。
那个地方,会很疼,而且,还会让人坐不稳,从而摔下马。
如果没有摔下马,她也可以快速驭马,把人甩下去。
这人轻功是很高,可他也太大意,没有第一时间拿过缰绳,控制着马命脉的缰绳。
嘶!
面具男发出痛苦的一声,那位置虽不致命,但是一旦伤到,剧痛无比,何况,她用了全身的力气。
人却没有摔下马,温洛夹紧了马腹,马儿疾驰出去,身后的人也随着重力被甩了下去,发出咚的一声。
马蹄声声,越行越远,温洛却一刻也不敢放松,甚至也不敢回头望。
被她远远甩在身后的面具男,看着跑走的马儿,看到从大腿中搬出来的居然是一颗绣花针。
面具之下,是忍俊不禁的笑。
血液随着绣花针拔出,流出了几滴血液,但诡异的是,一些密密麻麻的虫子居然顺着绣花针的孔洞拔出,疯狂啃食他的血肉。
最后竟相互啃食,虫子的血肉炸开在男人的伤口,他却像是丝毫没察觉到腿上这毛骨悚然的一幕。
不出片刻之间,虫子炸开地方,伤口就已愈合。
男子手里把玩着沾了温洛血液的刀柄,红褐色的。
他看了看,居然觉得那血液好像,好像——很好吃。
虽已干涸,却还是异常美妙,他伸手,割开手心,从手心受伤的地方冒出一只玉质的透明毒虫。
不一会那只吃得肥圆的虫被他放在刀柄上,虫像是受到了什么巨大的诱惑,疯狂扭动。
真是有趣的小东西,居然能让他体内的毒物兴奋起来。
而且,碰到他,居然没被毒死。
他站了起来,活到最后的虫被他捏起,两指之间炸开一朵血花,释放出诡异的香。
这下,就更不能放你走了。
他低声喃喃,却又好像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突地笑出声。
为毒虫找一个玩具,听起来似乎不错。
绣花针被丢弃在雪地里,再也不见。
身影凌空而起,直飞到朝着小溪两旁的树枝上,朝着马蹄印的方向而去。
山间的路本就不好走,何况,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温洛一会觉得冷得浑身发抖,一会又觉得热得好像,置身于岩浆。
曲池穴已经被扎出了血,也不能让她更加清醒半分。
她只有将自己紧紧地绑在马上,不至于昏迷过去,再摔下马。
“顾晏之说对了一件事,你真是个废物。”熟悉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在山谷有回音,让人分不清是从哪个方向发出的。
只觉得,四面八方涌来的声音里都有他的身影。
“我还以为,你跑了很久,没想到。”他嗤笑道:“就这么一小段路。早知道,我就不用这么急着赶过来。”
他的话让温洛如陷冰窟。
马儿原在打着转,分不清控制缰绳的人要它是走还是不走。
温洛抬起头,眼神已经接近涣散,迷茫地徘徊着四处找他的方向。
直到,看到那熟悉的黑衣立于右侧一颗树桠枝头。
那,那便向左。
可是,再也没有力气去驱使马儿。
她再也,撑不住,眼前一黑,直直地往后倒去。
昏过去一刻,只看到一抹黑衣和诡异的傩面具奔到她的眼前,越来越近。
她要死在这里了吗?她想,是的。
对不起,爸爸妈妈,我可能回不了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