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祥荣的定制样式……这东西,来历不简单吧?”他将镯子放在手里,一副爱不释手的模样。
温洛早想好了说辞,“我这东西正经来历,掌柜收不收,一句话的事。”
说着,伸出手,作势要回来。
掌柜连忙将镯子收起,笑笑道:“客官,银货两清,万万没有反悔的道理。”
温洛便知道,自己可能亏大了,但是这本就是意外之财,想着没有办法时,拿出来应急用的,她看得开。
“那劳烦掌柜给我将这些装起来。”温洛看着桌上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又嘱咐道:“把瓶子拧紧些。”
“放心吧,这些瓷瓶都是定制的,没有特殊手段,一般打不开的。”
温洛放下心来,拎着一兜子的瓷瓶离开了棺材铺。
掌柜关上门,把油灯抬近了些,直盯着手里的镯子,笑得露出一嘴黄牙,那小后生,是个不识货的,这东西,凭这绞丝的工艺,至少值百两。
明日拿去当铺,他又能赚一笔。
温洛看了一眼天色,脚下生风,无他,就要宵禁了。
温洛几乎是一路小跑,绕开街上巡逻的官兵,往小巷里钻,避开巡逻。
一路的兜兜绕绕,总算到了家门口,温洛打开门,麻利的进屋。
见碗里放着的已经吃完,萧占全闭着眼,脸色苍白,毫无血色,整个人都在抖。
“萧占全,你醒醒。”温洛上前,轻轻摇了一下人。
却感觉,连带着呼出的热气,温度高得有些不正常。
温洛摸上他的额头,确实是发烧了,而且还是高烧。
不知道烧了多久,但是再烧下去,恐怕人就要烧傻了。
温洛拿开自己覆在他额头上的手,却见他不知何时睁开了眼。
一双眼睛,因为高烧,烧得眼睛都显得湿漉漉的亮,正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
“先喝点水吧。”温洛见他嘴唇已经烧到爆起了皮,拿起水给他端了过去。
他一饮而尽,意犹未尽,道:“娘,我还要喝水。”
温洛像见了鬼一样看着他,“你是不是烧糊涂了,我不是你娘。”
他似没听见,只小心翼翼地看着温洛,温洛看他这个模样,分明就是烧糊涂了,脑子不清醒。
“喝吧。”温洛不和病人讲道理,也讲不清楚。
萧占全就着温洛手里的水,一饮而尽,手里头没有退烧的东西,温洛只能用物理降温。
在温水里掺杂了一些酒,又将巾帕沾湿,放在他的额头上和腋下,好做散热。
温洛这才注意到,他的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若不是受伤,依稀可见身型修长而结实。
消瘦,但肌肉线条隐隐可见,好好补充营养一段时间,是很精瘦健壮的体型。
若不是身上密密麻麻的伤痕,可以媲美雕塑。
温洛见他嘴里小声嘟嘟囔囔,连忙收回发散思维的职业病,又给他喂了次水。
幸好烧糊涂的萧占全十分安静,也不闹腾,让做什么就做什么,那可怜兮兮瞧着温洛的模样,让她觉得,她在带一只大型犬。
又是换水换毛巾,就在给他一番擦拭的时候,萧占全却扯了扯温洛的衣袖,黑白分明的眼里带着几分讨好和试探。
“娘,我明天可以不用去虫窟吗,我很怕……里面有很多虫子,还有蛇,会爬到我的身上,它们会咬我,很疼……我没有撒谎。”
温洛本想把他的手打开,听到这话,手里的动作却硬生生停住,什么意思?萧占全的娘,会被他丢进虫窟?
以前温洛在一本很偏门的书里看过,为了炼虫王,会在一口大瓮里放置成千上万的毒虫,让他们相互厮杀,最后活下来的,就是虫王。
可是,萧占全为什么要进去?还是被自己的亲娘送进去?
温洛一番猜测,不由有些胆战心惊。
见他还在扯着自己的衣角不放,明明怕极了,却又鼓足勇气的模样。
温洛试了一下,扒不开,还是抓得死紧,只能扮演他的娘,无奈道:“你放开,好好闭上眼睡觉,我就不会让你去。”
言罢,他的手果真松开了,还乖乖地在躺椅上闭上了眼。
温洛摸了摸他的额头,果真温度降下去了很多,也不枉费她一番忙活。
温度起身伸了个懒腰,回去自己住的屋子,把唯一的一床被子抱了过来。
夜间冷,她可不想好不容易退下去的烧,又烧起来。
给人盖好被子,却发现他的脚露在外面,躺椅不小,但他长得高大。
温洛认命,搬进来两个凳子,给他垫在下面。
一番忙活之后,温洛摸了摸他的额头,还是有些烫,不过没有那么吓人的温度了。
打了个哈欠,温洛正要转身回去自己屋里睡觉时,衣角又被人拉住。
低头一看,果然又是他裹着白布的手。
萧占全皱着眉,嘴里低声说着颠三倒四的话,温洛凑近,想听他在说什么,可他又没有了动静。
手却还是攥着不放,温洛扯了许久,额头都出了一层薄汗,还是没有把自己的衣服拯救出来。
这件衣服是她唯一的一件男子的袍子,明天去慈心堂还要穿。
“萧占全。”温洛上手拍了拍他的脸,他眉头皱得越深,低声道:“别吵……我再睡会。”
说着,把温洛拍自己脸的手,一把抓住。力度之大,温洛只觉手像被箍住。
“手上有伤……还用这么大的力道……怎么不直接叫你废了。”温洛咬牙,又另外一只手够了胡凳过来。
幸好她拿了做的东西过来,不然真要在他面前站一夜了。
前半夜,温洛还是靠着背医学知识点撑过去,越背,却觉得越发困倦。
被拉着的手有些发麻,干脆直接把手放顺势在他的身上,这个姿势不用和他较劲,人也放松,竟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萧占全是被渴醒的,他在昏沉中渐渐转醒,睁开眼时,视线还有些模糊。却能感觉得到,自己身边还有一道浅浅得呼吸。
他皱眉,微微低头,就看到自己身上盖着一床被子。
而被子的边沿上,压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