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睡得正好,伏在自己身边,束发冠不知什么时候掉了,垂落的长发,散落在肩头,脸颊贴着躺椅的边沿。
萧占全心中一颤,她居然守了自己一夜。
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意识到到自己还抓着她的手,萧占全连忙把自己拉着她的手放开。
她的肤色本就白皙,手腕间被抓了一夜,显得白的越白,红得越红。
温洛睡得并不安稳,但听到动静的一瞬间,还是醒了过来。
这一醒,可不要紧,只觉得手腕间传来隐隐的疼痛不说,趴着睡了一夜,连腰椎都在抗议。
幸好,她现在是十七八岁的温洛,直起身,只听见骨头嘎吱嘎吱叫人牙酸的声音。
温洛拉伸了一下,见萧占全已经睁开了眼,又摸了摸他的额头,“退烧了。”
萧占全目光闪烁了一下,略带几分不自然,“我让你买的东西呢?”
一开口,声音沙哑无比,显然昨天发烧,烧得太狠。
温洛没计较他对自己的态度,这才像一个杀手该有的样子,而不是昨天拉着她,撒娇似的叫娘。
太过惊悚。
他最好不要记起昨天发生了什么,她也不会说。
“那呢。”温洛指了指地上,把那一兜子拎了过来。
“这是我救你的第二次,你能不能不要每次出现,都这么狼狈。”温洛把那些瓶瓶罐罐放在他够得到的地方。
萧占全没接话,就要拿起东西,温洛连忙将人叫停,在他不解的眼光里把自己的被子拿走。
不然那些毒虫蜥蜴蟾蜍毒蛇掉在上头,她还要买新的被子。
一床被子可不便宜。
“你买东西的钱,哪里来的。”萧占全见她对一床被子都如此珍惜的模样,又想起她昨天说没钱,拧开瓷瓶的动作顿了顿。
温洛笑笑,“怎么,你想还我钱?”
“多少钱。”萧占全拧开瓷瓶,一条通体泛白的小蛇爬了出来。
温洛看了一眼,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却不想和他在产生纠葛,道:“不必了,你好了快点走就行。”
萧占全抬头,看着她的眼神有些不解。昨夜他不是全然没记忆,他知道她给自己擦拭了很久,还给自己喂了好几次水。
还在迷迷糊糊见听到她说,为什么身上这么多伤。
她的动作很轻,可是,他是被当成杀器培养了十多年,不至于没察觉。
只是,昨夜对自己那么,那么耐心,今早却如此冷漠。
他不懂。
“恩。”萧占全把蛇抓到自己手筋断的血洞处。
在温洛惊恐的眼神中,只看见一只通体透明的白虫钻了出来,带着玉色的质地和润色。
虫子出来的一瞬间,萧占全脸色一瞬间变得狰狞,显然是痛到了极致。
而更让温洛感到不可置信的是,只见那只看起来有几分可爱的玉虫却在一瞬间,张开了口,嘴里密密麻麻的都是刺似的牙。
泛白的小蛇一下就被它吞吐而下,温洛甚至还听到了蛇肉和骨被咀嚼的声音。
“你……你,没事吧……?”温洛看着他将所有的瓷瓶拧开,如法炮制。
奇怪的是,那些毒虫竟都没有乱跑,甚至温洛还看出了它们的恐惧,面对生死时,乖顺地被萧占全拎着,喂给了玉虫。
几十个罐子很快就空了,玉虫又钻回了萧占全的身体里。
萧占全在躺椅上痛苦地挣扎了起来,额头上的汗珠大滴大滴落下。
而他手脚却在以一种及其诡异的方式一点点被修补起来……
没错,除了修补,温洛想不到其他更贴切的词,断了的筋骨一点点生出白骨,然后长在一起,直至血洞都长好。
而在身上的伤愈合的同时,血管之中像是有东西在爬动,以一种穿梭得方式在皮肉之下疯狂的蛹动。
使他整个人,看起来像是全身血管胀大了一倍,就要爆体而亡。
随着筋骨和伤口皮肉贴合,像是从来没有受过伤一样。
血管也渐渐的平息下去,那种诡异感,也消失不见。
“你……”温洛不由得后退一步,这怎么可能,这和她过去所接受的医学教育来看,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萧占全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胸口起伏不定,从耳根到苍白的脸上都是绯红,低垂的睫在眼睑投下一片柔纤。
他本就生得极好,以往的杀意总算让人下意识得忽视了他的外貌,现在整个人看起来既脆弱又惹人怜爱。
萧占全抬起头,因着刚刚的挣扎,衣服垂落,胸口的肌肉随着搏动微微起伏,目光却紧锁着温洛,“怎么,你怕了?”
他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每个亲眼看过的人,都只会觉得害怕无比。
温洛确实是怕,怕他死了。
“你是不是要死了?”温洛扶着墙站稳,深呼吸一口气,世界上还有很多事情本就无法用科学解释……这很正常,很正常。
她在心里默念,却始终说服不了自己。
这不科学!
萧占全紧蹙得眉梢有一瞬的放松,因发烧而干枯的唇轻启,带着几分他自己都没有听出来的喜悦,声音肯定,“你不怕我,你是怕我死了。”
温洛点头,没有否定。
不懂他为什么突然从带着杀意到愉悦起来,还是抵挡不住对一瞬间愈合得好奇,难道他的血,也和自己曾经一样,能一夜愈合?
想着,往他身边挪了几步,拿起他的手,见他不排斥,仔细端详,确实是一点伤口都不见了。
萧占全现在心情很好,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甚至还将全身的毒收敛了起来,闲适的躺着。
“我体质特殊,只要有毒虫,给我滋养,什么样的伤,都不会让我死。”萧占全知道她不怕自己,好心得解释道。
闻言,温洛放下他的手,面露复杂,“果然,传统文化博大精深,到后市遗失太多祖先留下得好东西了……不然你这个,能研究出来原理,得造福多少家庭啊。”
萧占全有些听不懂,但能明白,她不嫌弃自己,也不怕自己。
不由得眯起了眼睛,看着温洛道:“你这地方太破了,我在这椅子上躺了一夜,不甚舒服,要不你和我去过好日子,怎么样?”
“肯定不会缺你的吃的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