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就等着温洛迫不及待答应,却只见温洛给他一个白眼,“你好了就赶紧走,别给我画大饼,江湖杀手风里来雨里去,不是杀人就是被仇杀,可别祸害我。”
温洛的话说得萧占全心里一堵,他要怎么和她解释,自己做杀手是假的,恐怕还没有人能驱使得了贤亲王替他杀人。
但现在,明显时机不对。
也难免她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会更加不信。
萧占全决定,让温洛误会到底。
“行了,发什么愣,我这可不招待午饭,赶紧起来。”
萧占全被催促着起身,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温洛推着出了门。
“慢走,不送。”温洛露出标准的八颗牙笑容,作势就要关上门。
被萧占全伸手挡住,盯着温洛,眼梢微眯,透着一股子的算计,“你真不打算和我去过好日子?”
温洛点头,“是的,你还有其他事没趁着天没亮,你最好快点离开,免得你的仇家发现你。”
萧占全见她态度坚决,也觉得自己刚刚有些可笑。
自己居然问一个女人愿不愿意跟着自己,还问了两次。又恢复回原来的模样,咧嘴一笑,“那你可别后悔。”
温洛点头,带了几分不耐烦,“我谢谢你的好意,可是,我救了你两次,算已经给你还了路引的人情,我也绝不后悔,你还有完没完了?”
“借我点银子。”萧占全突得低下头,幽幽地说道。
温洛都被气笑了,“这就是要带我过好日子的人?还和我借钱?”
萧占全轻咳一声,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我改日还你。”
温洛面无表情掏出了几角碎银子,“我只有这么多,别以后了,咱们永不相见,也没有相欠了,你走吧。”
萧占全接过碎银子,握在手心,上头还沾着她的体温。
“多谢。”他似没听到她绝情的话一般。
面前的门砰的一声被关上,他的心,突然感觉,跳得很快。
萧占全对着门,突然缓缓笑了起来,高大的身影消失在了晨色未明的薄雾之中。
自那日庞屹被砸了头之后,顾晏之对着他,没有什么好脸色。
在幕僚们出去之后,庞屹径直跪了下去,“大公子,那日是属下愚钝,说了不该说的话,请大公子责罚。”
顾晏之瞧了跪在地上的人一眼,淡淡恩了一声,“起来,她有叫人昏头的本事,连何金水、邹有孝都在她手底下吃过亏。”
庞屹却不敢起身,又道:“可属下确实也不该劝大公子放弃温姨娘……说好些,这口头之誓,说难听些,便是不忠。”
顾晏之推开面前的公报奏章,揉揉眉心,声音淡漠,“我也问过我自己,何必对一个身份来历都古怪的女子,如此执着,也动过就此罢了的心。”
“可一想到,她三番五次愚弄我,便觉得,此事如此算了,岂不是太便宜她……”
庞屹跪得笔直,不敢接话。
“你是跟着我多年的下属,忠不忠我自有判断,起来吧……十日后,就是大婚之日,再去看看,府里护卫安排可有疏漏……”
庞屹坚毅的脸庞紧绷,很想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感激大公子对自己的知遇之恩,又在自己犯错之后,还如此得以重用,可嘴笨,最终只说了一句是。
庞屹出去之后,顾晏之铺了宣纸,墨笔一挥,脑海中巧笑倩兮的人在笔墨之下,被笔笔勾勒。
淡墨的笔锋间勾出樱唇琼鼻,眼含春华,眉拢舒云,颊宛若中秋之月,鬓耸甚观,意态幽花未绝。
虽只有黑白两色,却依旧可见画中美人绝艳,脱尘出俗。
搁笔,顾晏之后仰靠在太师椅背上,观面前画中人的模样,眼神几番变化。
却听敲门声响起,“兰褚,你可在?”
是萧兰蕤的声音,顾晏之皱眉,叫人进来。
萧兰蕤叫身后跟着的丫鬟婆子在门口候着,笑吟吟进了屋来,瞥见书案上的公文邸报都被推至一边。
一副美人倚窗图却墨迹未干。
“哟,这是谁,画得可真好,生得也好。”萧兰蕤故作惊讶,实则一眼就认出,那是自己送进府的莲玉。
听说,十几日前,和那别院一同被烧尽了。
“我可是来的不是时候?”萧兰蕤露出一抹笑,瞧这模样,想来那人已经连同被烧死了,他作画,想来是以作念想的缘故。
顾晏之将画小心卷起,神色疏淡,抬眼扫过萧兰蕤,那眸中的森然,却叫萧兰蕤心停了一拍,“她是谁……你怕是最清楚不过。”
萧兰蕤有一瞬的慌乱,笑容勉强,“你说什么,如此美人,我若是见过,定然有印象,可画上这人,我瞧着眼生得很。”
顾晏之却不瞧她,冷笑一声,面无表情道:“说起来,我倒是要多谢你,将如此妙的可心人,送到我的府上。”
“你确实没见过她,她不叫莲玉,叫温洛。”顾晏之脸色露出一丝嘲弄的笑,“今日你来得也正好,我有话要劝你。”
顾晏之眼波冷冽,道:“莫要和林进昙掺和到一处去,两江的老东西太多,水太深……”
萧兰蕤脸色也没有了笑意,他居然都知道了,那自己这段时间让他帮自己做的事情,他为何还要答应?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萧兰蕤冷冷问道。
顾晏之不介意告诉她,“你做事留了尾巴,将太监装作丫鬟,塞到祖母屋中,又让她和莲玉,哦不……温洛联系,实在不是个聪明事。”
能支使太监的,除了皇亲国戚,便是宫里人,可宫里人不必留如此明显的尾巴。
皇亲国戚间,都是一些付不上的贪图享乐之辈,无人昏闹干往国公府塞人。
除了承王——萧兰蕤的父亲,他父亲却常年不在京都,手伸不了这么远。
萧兰蕤眯起了眼睛,办不好差的狗东西,脸色的阴鸷一闪而过,复又笑起来。
声音轻缓而娇媚:“你都知道了,那我便没什么好瞒了,莲玉是我安插的人不错,你都不好奇,我为何往你身边安插人吗?”
顾晏之瞧她一眼,冷冷地道:“无非打探消息,以她从我身上谋取你的好处。”
“哈哈哈……兰褚你当真聪慧,你说得对,我答应了和亲,退掉你我婚约时,你我之间的缘分,就已散尽。”
“现在,我所求一切,不过是我强求,而你只是可怜我。”萧兰蕤脸上露出一丝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