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逸欢挠了挠头:“好直接啊。”
——让她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毕竟这是个pVp副本,本来就要玩家之间互相对抗,她也不好追责。
曹林语气缓了半分:“你如果现在认怂,说你不查了,想苟结局,我不会拦你。”
“你这么高看我,我怎么好意思就此止步?”
“那便好。”曹林微微一笑,“虽然在副本之中,我们是对手,但我一直都很崇拜你。”
叶逸欢更不好意思了:“是因为黄金殿堂的直播吗?说实在的,我也是刚刚知道有很多人关注我......”
曹林不置可否,她待的够久,该离去了。
“我带来的伤药,已经交给副官了,不过比起商城里的道具,还是差上不少。”他轻声说,“要是想好得快些,还是不要吝啬奖励点了吧?”
帘子落下,沈靖州倚回枕中,目送曹林离去。
......
往后的几天,过得十分清静。
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也没有意料之外的来客添堵......
吗?
沈靖州倚在帐中看一卷旧案札记,副官进来传报:“将军,门口来了位不愿报上名来的贵客,只说是来慰问将军您的!”
——什么鬼?
“不愿报上名来,那我还见他作甚?”沈靖州眼皮都懒得抬,“撵走撵走。”
“可、可——”
“可什么可?”
“将军见了就知道了。”
“啰嗦啊!”沈靖州无奈之下,只好说,“那你放她进来吧,速速了解此事,本将军要睡午觉!”
副官退去,不出多时,帐帘轻启。
走进来的人穿一身深蓝长衫,头上垂着一层薄纱,手中提着个锦盒。
即便裹得极严,沈靖州在她抬眼的那一瞬,便认出了来人。
——难怪副官支支吾吾,来人竟是她。
大宣皇帝,叶昭杨。
就算是认出来了,胆大包天的沈靖州也没有起身,只轻声道:“陛下这身打扮,若不是我眼力好,险些认不出。”
“将军这话有两层意思。”叶昭杨轻笑,坐到他对面,随手将锦盒放在几上,“其一,我装得不好;其二,你眼力太好。不知将军是哪个意思?”
沈靖州唇角淡淡一勾:“陛下想听哪一个,我就答哪一个。”
“陛什么下?这会儿我穿的是龙袍吗?”叶昭杨将手中纱帽揭下,露出乌发青鬓,肤色冷白,眉眼依旧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你是最不喜欢顺着我说话的人,就算口头恭敬,内心也是忤逆的,我可不想听你口是心非。”
“这话说的,好像陛下会读心一样。”沈靖州吐槽。
“我若是会读心,早把你吊菜市口了。”
沈靖州立刻转移话题:“臣今日可不在朝,若论宫规,此番擅见,大不敬也。”
“都说了我不是什么‘陛下’!”叶昭杨理直气壮地说,“将军就不能仔细听人说话吗?”
“那更严重了。”沈靖州轻笑,“若人知陛下微服出宫,探营见臣,朝臣该如何想?臣实在惶恐啊。”
“怎么想?”叶昭杨似笑非笑,“想我们私情暗通,谋朝篡位?”
“不敢不敢。”
沈靖州仍是端正坐着,眉眼沉静,连伤后的憔悴都像被他压成了一种克制的沉稳。
“将军果真有胆,连寡人私行都不放在眼里。”
“实在对不住,”沈靖州这才拍拍手,“副官,备茶!”
帐外副官应了一声,跑开了。
帐中香炉未熄,云气袅袅绕在二人之间。
叶昭杨将视线落到沈靖州肩上那层干净的绷带。
“听说你伤得不轻。”
“怎么每个人都说这话?你们都巴不得我死了吧。”
“将军说话太直接。”
叶昭杨收回目光,重新靠回坐姿,语气也冷厉起来,更像是朝堂上的天子,
“我今日来,不只是看你。更是想告诉你,寡人已知崔远、李直私下联名送信给兵部,请调将军职权回收。他们觉得你此番回京,干预了太多不该干预的东西。”
“陛下知道,是户部中人害我坠马。”
“寡人不知道啊,将军何出此言?”
“......”
“但是你如今这个位置不是你想接就接,不想干就辞了的。”叶昭杨沉声道,“就算是你负伤了,也不行。你最好是暗中还有动作,不然我不会轻易放你会北疆。”
沈靖州微微低头,像是思忖,片刻后开口:“陛下,臣一介将军,职在兵务,不在朝争,这样真的好吗?”
“为寡人做事,很难吗?”叶昭杨有些不悦,“就算是你的亲兵不可随意入京,寡人也可予你人手,你为何推脱?”
“......兵权在侧,再介政务,实在惶恐。”
叶昭杨恨铁不成钢,话锋渐寒:“沈将军,寡人不是与你商量,是在通知你!你是国之栋梁,寡人可容你轻慢一次、两次,绝不容你轻慢第三次!这次若你查不出个东西,那你就等着枭首示众,再也别想回北疆了!”
“唉......”
沈靖州轻叹一声,心道这皇帝怎么比文官集团还着急。
他磨磨蹭蹭起身,拿过几道公文,在叶昭杨有些惊异的眼神中,一一报来。
“自臣入主军械库以来,查阅过近三年兵部物资调拨档案、军械出库入库凭证、各工坊制器出厂记录,并亲自清点弩弓库实物......南陵工坊所造器械账目与实物不符,近三年新制弩机的出厂记录中,多批次物资实际为旧品翻修,却以新货价格列入报销清单,重复入账——”
“这个寡人知道,说些新鲜的。”
“军械库多项采买流程被人为简化,审核层级断档。”沈靖州目光下移了几行,“部分采买未走齐流程,仅凭兵部一纸急令,仓促批发,采办人无编号无落款,疑为挂名虚买。”
“......此类操作近两年骤增,臣发觉是户部审账流程与吏部监察环节中出现了纰漏。”
叶昭杨凝眸:“你为何不认为,是兵部主事主使贪墨?”
然而,刚一脱口,骄傲的女帝就后悔了。
因为她立刻听到了沈靖州非常不敬的心声——
“就是曹林提议让我管理军械库的,他给我权限让我调查他贪污腐败,神经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