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身后动静的她,转身过来,看到岸上怔愣的周怀景,挑了挑眉。
眼中满是得意,挑衅,“逮着你了。”
他被发现了。
而他也发现了她的秘密。
胡林虽然把周怀景揪了出来,但自己也暴露了,因此只得意了一瞬,就不高兴起来了。
她计算失误。
在她的计划里,她应该在周怀景看到之前,就落到芦苇荡里。
能解释这一情况的只有两个原因。
一个是他的身体被激发到了极致,一个是他也会古武。
但他刚才并没有展现出会古武借劲儿短暂飞跃的模样,只是比常人更快的健步如飞。
这件事只能日后再试探,而眼下,她面临着两个选择。
坦白和欺骗。
胡林脑子里已经想了无数问题,而周怀景只是冷着声道:“利用别人的担心,你真是好算计。”
“说的你多清白一样,偷窥是什么很光荣的事吗?”胡林讽刺回去。
说着,她转身拨开芦苇荡,准备上岸。
周怀景见着走过去,朝胡林伸手,“我拉你上来。”
胡林也没矫情,就着周怀景的手上去了。
而后,两人一前一后的去把落在桥上的东西捡起来回去。
至于身后的胡孝义,周怀景当没看见。
走到一半,周怀景才道:“你身上的秘密还挺多的。”
“你秘密不也挺多的?人生在世,谁没点秘密。
有句话是这么说的来着,人是经不起仔细看的,别太较真儿。”
胡林见周怀景似乎没有要深究的意思,插科打诨起来。
“是吗?”周怀景突然发难,“据我所知,你从未出过这里,你的这身本事是跟谁学的?
难不成你在跑车的途中还抽空去学了身手?”
终于还是来了。
胡林眯了眯眼,“你调查我?”
“不应该吗?事实证明,你的接近从来都是不怀好意的。
你做的每一件事,都带着算计。”
那个傲气,说话又难听的周怀景,又回来了。
“可我也并没有让你们家怎么样,反而还让你们的日子越过越好了。
要不是我,那年冬天,你真的觉得你家那群老弱妇孺撑得过去?”
胡林也不遑多让,两人的相处模式,一度回到了几年前在京城的时候。
周怀景不喜欢算计,因此对胡林的意见很大,但又无法否认胡林说的,因为他们家也是受益者。
“在这点上,我无可辩驳。
但就我个人而言,我还是更喜欢能坦诚相待的人。”
是他昏了头了,在别人眼里胡林千好万好,但她的本质是没有变的,他们只是没有看见她的真实面貌。
真是信了鬼了,在那一封封夸赞胡林的信里,都忘了她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坦诚相待在你身上不就是个伪命题?
你能保证你身上的所有事,都能对别人坦言告知吗?
包括那些你所需要保密的存在,你能说吗?
或许现在你还没有遇到这样的情况,但人生路还长着,你敢保证你今后还能有今天这个想法吗?”
周怀景的身份就注定了他的不平凡,现在就已经在他身上初现端倪了。
以他的能力,怎么可能会不进入核心层面。
那个层面,涉及的都是机密。
真要坦诚相待,那不就是个笑话吗?
胡林的反问,让他没了话。
他只是想让胡林在面对他的时候,少些算计,多些坦诚。
却被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被说得哑口无言。
胡林这张嘴,他是再次领教到了。
*
胡孝义最后是被上工的人发现,抬着去医务室的。
有人来通知的时候,李爱花正在扫地,听到后,惊讶的赶紧去了卫生室。
在家闲着的胡林,周怀景也在跟着去了。
李爱花早上起来的时候就没见着胡孝义,还想着这人怕不是脑子抽风,饭都不吃,一大早的就上工去了。
结果没想到,胡孝义没去上工,倒是把自个儿搞到卫生室去了。
三人到了卫生室,正听到胡孝义的哀嚎。
李爱花伸着个头,往里边的那间病房看去。
见赵医生正在给胡孝义接骨,胡孝义疼得额头直冒汗。
“赵医生,他这是咋回事啊?”李爱花询问着。
旁边胡林和周怀景一人站一边,谁都不搭理谁,各自成一个小世界。
“说是走路摔了,不小心把腿给摔断了。”赵铭意味不明的说着刚才胡孝义跟他说的托词。
他行医这么多年,虽说骨科不是他的强项,但摔的跟被打的,他还是分得清的。
既然胡孝义要逞强,那就让他逞强好了。
反正胡孝义蠢货是没得救了,就让他继续蠢着吧。
他现在虽然大多数时间都在研究滞留针,但村里的八卦他还是知道一点的。
胡孝义“大孝子”这个名头,在小河村可谓是人尽皆知。
“哦。”李爱花也没怀疑,又问,“他这多久能好啊?”
她还想着胡孝义什么时候能下地挣工分去,免得在家吃白食,还得好吃好喝的供着。
在她看来,胡孝义就是妥妥的工具人一个。
“伤筋动骨一百天,得养好几个月才行。”赵铭给胡孝义上固定板包好。
不过养好了后,以后走路估计会有影响。
下手的人也是真黑。
真不知道胡孝义上哪儿得罪的人。
赵铭给胡孝义包好起身,“好了。我再给你们拿点止痛药,就可以回去了。
待会儿我开个药方,改天你们过来拿药。”
“好咧。”李爱花应下,回头又看着行动不便的胡孝义,有些犯难了。
只能给他搀扶回去了,她又背不动。
这时周怀景懂事的上前道:“我来背叔叔回去吧。”
“这不太好吧。”李爱花下意识的拒绝。
周怀景在她心里的形象是神圣的,在她做饭时帮她烧火已经是她能接受到的极限了。
而且,她也觉得胡孝义不配。
“叔叔行动不便,走回去不知道还要多久,要是路上再碰到伤口就不好了。”
周怀景说得李爱花也没办法拒绝了,只得让周怀景去背胡孝义,自个儿去拿止痛药。
在他们要走的时候,赵铭叫住了胡林,说是再给她看看身体,看宫寒好完全没。
李爱花听到,连连应着。
胡林估摸着赵铭是有话对她说,也没吭声儿。
倒是周怀景听到宫寒二字,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对昨晚胡林毫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儿的模样更加不满了。
等他们走后,赵铭这才跟胡林说胡孝义的情况。
他说完,见胡林还是淡然着一张脸,他有些无语。
“那好歹是你老子,你能不能拿出点态度来。”赵铭吐槽。
“这不是还没死吗?不就是以后走路腿脚不灵光,又不是什么大事。”
胡林说着,一脸嫌恶的表情是装都不装。
看到胡林这副神情,赵铭心里有个大胆的猜测。
“该不会是你打的吧?”按照胡林的性格,她还真干的出来这种事。
“你猜。”胡林冷笑了一下,离开了。
赵铭坐在椅子上,咂巴了一下。
之后胡孝义一直躺在床上,哪儿也去不了。
而听到胡孝义断腿后的曹招娣,顿时觉得人生无望了。
这两天胡孝义没送野味过来,那几个魔鬼,就天天捉弄她。
拿走她的拐杖,让她在院子里跑,跑不起来,就要学狗。
胡春生要去上工,倒是躲过一劫,只苦了她一个人。
这一切都怪胡林,要不是她,她的腿又怎么会断,又怎么会受到这样的侮辱。
这比让她死了更难堪,而她偏偏又下不了手了结自己这条性命。
她是真该死啊!
隔天,分家后一直销声匿迹的胡娇俏来小河村了。
说是她小女儿过生,请他们到家里去吃饭。
这真是奇了怪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她一来就直奔胡孝义,在胡孝义面前说着他们小时候的兄妹情深。
最开始,他们都还以为是来看胡孝义的,结果她打完感情牌的时候,来了这么一出。
把当初的那些事,都归结到年少不懂事的上面去了。
说是诚心悔过,是来修复感情的。
胡娇俏来时,胡林不想看见她,就待在屋里没出来。
等她走后,这才出门来,听到李爱花的转述,她嗤之以鼻。
反问:“你信吗?”
李爱花摇摇头,“你爸他信得不得了,感动得眼睛都红了。”
“待会儿你去对面问问,看胡娇俏是只请了我们,还是所有人她都请了。”
“好。”
下午李爱花去问了情况,得知是都会去后,胡林道了句,“那就去瞧瞧呗,看她又玩什么花样。”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算算时间,她儿子赵昌该下乡有几年了吧。
城里的只要是没工作的人,都下乡去了的。
她不忙着给她的儿子寄钱、票过去,反倒来和他们修复感情,脑子被驴踢了?
太久没跟这些人打交道,一时间她也摸不清楚胡娇俏要干什么。
只能见招拆招了。
日子定在后天,这事周家也不好跟着去,做饭的事情就交给周家的几个孩子了。
吃了早饭,李爱花又收拾了家里,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这才骑着自行车载着胡林上县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