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云川压下翘起的唇角,“徐盈,我现在是不是该夸你一句好纯情呐。你说青天白日的,我让你脱衣服干什么?”
真不知道她脑子是怎么想的,怎么就突然跳脱到那方面了。
原本问没什么,前面硬生生加上青天白日几个字,就变味了。
“明明是你说话有问题。”徐盈因为刚才的争吵,说话还有点冲,“你脱我衣服干什么,想脱衣服脱自己的!”
什么事都可以原谅,骂她蠢这件事绝对不可以!
她今天的好心情全被他给搞没了。
而且她也没往那方面扯啊,明明是他自己想歪的。
“衣服脱了,我给你上药!”贺云川没再和她拌嘴,解释道。
刚才不就在讨论她受伤的事情嘛,让她脱衣服还能干什么,自然是上药了。
就她现在这幅样子,有精力在床上活动手脚吗?
“不劳贺三公子大驾,刚才李太医已经帮我上过药了。”徐盈撇过脸,阴阳怪气道。
她现在心情不好,不想和他说话。
“他亲自给你上的药?”贺云川眯了眯眸子,目光顺着她露在外面的脖子缓缓往下移,停留在她单薄的衣衫上。
“废话!”
“废话是什么意思?”贺云川没了耐心,也实在受不了她阴阳怪气的语气,直接抬手扳过她的脸,对上她的眼睛,“徐盈,说话就好好说话,否则别怪我直接上手了。”
像是警告,又像是在征求她的意见。
“人家是太医又不是太监,肯定不是他上的药啊,是他让芍药给我上的药。”徐盈无语的说。
贺云川松开手:“把衣服脱了我看看。”
看看?
徐盈愣了愣,差点没从他这话反应过来,贺云川又催了句,“快点,别让我动手。”
“看不看就那样,你看一眼伤口就好了?”徐盈轻声抱怨,但还是抬手解开扣子,脱下衣服。
原本她并不想让贺云川看到她身上那一道道疤痕的,听说男人都喜欢肤若凝脂的女人,她不想贺云川看到她的身体后远离她。
但转念一想,现在正是她卖惨的好机会,她想看看贺云川的态度。
她身上疤痕是没办法消下去的,她无法改变自己的身体状态,但是可以改变贺云川啊。
苦肉计,只有对在乎的人才有用。
贺云川是第一次看到她的身体,新伤旧疤密密麻麻的几乎遍布全身,心莫名被压的难受,抬手指尖想要轻抚伤,却在即将接触到皮肤时顿住。
他清晰的意识到,他好像有些在意徐盈了。
那份一开始的利用算计到现在的合作,其中又多了几分他无法控制的情感。
其实今天徐盈的这一整套算计,可以说是天衣无缝,虽然在贺承宣请家法那里出了点意外,但最后依旧很成功。
只是他不想她以这种自伤的方式去算计别人。
“徐盈,对付敌人洗清嫌疑的方式有很多种,没必要把自己搭进去的。”
那一道道难看的疤痕,是她十五年成长路上的磨难,也是她一路走过来的勋章,却莫名让人心疼。
本该是御史千金灿烂幸福的长大,却因杨氏的一己私欲,将她置于深渊。
但她若没有被换,他们也不会是现在的关系。
已经发生的事情,想再多也没办法改变。
“我知道,这次只是出了点小意外。”徐盈说,她是从地狱爬上来的,比谁都惜命。
贺云川小心的给她穿上衣服,徐盈突然环抱住他,脑袋埋在他腰间:“三哥,今天多谢你。”
三哥?她又开始做戏了。
徐盈的伪装永远是这么逼真,又永远这么的虚假。
徐盈对他,仿佛永远都是利用,算计,但是他又不知道她在利用算计些什么。
“没事。”贺云川温柔的轻抚她的肩膀,敛下眼中的复杂。
徐盈脑袋在他腰间蹭了蹭,垂眸遮住眼底的情绪。
这次行动,她是故意找贺云川帮忙的,只有他的手和她一样不干净,只有他们牢牢绑在一起,以后才不会轻易分开。
除了婚姻,除了感情,他们还有利益上的羁绊。
一个人做恶会担心害怕被另一个人看到恶行,看到真面目,两个人一同做恶,那就是利益共同体。
她要对付贺家人,贺云川亦是,她在前面冲锋陷阵,贺云川就必须在背后保障她的后路。
这才是合作,她与他之间的合作。
“我有个问题一直想不明白。”徐盈仰起脑袋看向贺云川,“为什么他们会如此护贺茹,仅仅因为十几年的养育之情吗?”
原本她以为是的,但是通过她长时间的观察,发现并不是,对于贺茹,贺家对她的宠爱仿佛还多了几分算计。
他们对贺茹的宠爱,与对贺云盛和贺云澈两个亲生孩子的宠爱是不同的。
她要搞清楚贺家人对贺茹的那份算计到底是什么,她才能让贺家人抛弃贺茹。
那些不属于她的亲人,最后也会抛弃她而去。
贺云川想了想,他确实知道一些,但是知道的并不多。
“听说小时候有位云游和尚路过御史府,给贺茹算命,说她命格奇特,天生凤命之类的,所以贺家人才会从小就着重培养她。”
“后来果然如大师所料,贺茹在一次宫宴中得皇后娘娘赏识,为她和太子赐了婚,而且还特许等贺茹自己决定婚期。”
徐盈拧眉,贺茹和太子?
前世直到她死的时候,都没听说贺茹定亲,更没听到她和太子的任何传闻。
可听贺云川这话,贺茹与太子的婚事是早就定好的,按照贺家人的性子以及贺茹的性子,不至于没有一个人提起。
她嗅到了一丝不对劲。
贺云川看出她的猜测,解释道:“贺茹和太子的婚事是私下定的,并未有很多人知情,就是害怕有人对贺茹这个未来太子妃动手。”
看来不仅仅是贺家,还有皇家都很重视贺茹这个太子妃啊!
徐盈觉得这里面绝对大有文章,抿紧唇努力梳理着前世的记忆,“仅仅因为一个和尚的预言?”
贺云川摇摇头,“我知道的,仅仅是这些。”
他提醒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与其从这方面下手对付贺茹,不如从其他方面下手,更稳!”
“我知道了。”徐盈答应着,眼睛却泛着精光,这件事还真是彻底引起她的好奇心了。
贺云川再次扳过她的脸,正声道:“徐盈,你要对付的不只有贺茹一个人,但你只有半年时间了。”
半年时间,是他们的约定。
半年时间,要调查这件事根本不可能!更别说利用这点来对付贺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