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因为和程公瑾谈话,沐淮安想起了两年前的事,这一刻抱着虞清欢,心里才踏实了许多。
见程公瑾看向这边,虞清欢有些不自在,又不好告诉沐淮安,只能小声在他耳边道:“淮安,进屋里吧,我冷。”
沐淮安颔首,松开了怀里人,却紧紧的握着她的手,带着她往自己屋里去。
事实上,和虞清欢视线对上的那一刻,程公瑾便移开了目光,他对男女之情并无兴趣,理解不了沐淮安因为一个女人而牵动情绪,更不理解他将时间打发在女人身上,还是同其他男人一起相争。
他这一生要做的,便是将程家完好的交到下一个人手里。
听见脚步声远去,桑如欲哭无泪,夫人走的倒是潇洒,根本就把自己还有个丫鬟的事给忘了,把她丢在这里一个人面对程阁老。
她这会儿不抬头去看,也能感觉到从程阁老身上传来的威压,压得她大气都不敢喘,感觉比太子还可怕。
正当桑如想着,这事夫人要是不赔自己点银钱可过不去的时候,程公瑾已然抬步离开。
此时,沐淮安带着虞清欢进了书房,屋中暖和,他将褪下来的狐裘静置一旁。
虞清欢被墙上挂着的一一幅画吸引,画的是一只猫,从杂草中走了出来,小猫憨态可掬,这画和书房格格不入。
见画上没有题字署名,她好奇的问,“淮安,这是你画的吗?”
沐淮安走到了她身后,看着墙上那副图,弯唇笑道,“不是,那是我舅舅画的。”
虞清欢语噎,她还以为这画是沐淮安画的,毕竟这般憨态可掬的小猫,看着不像是程阁老那般严肃古板的人能画出来的。
看着那幅画,沐淮安的记忆也被带着回到了从前。
“那是舅舅以前捡来养的猫,两年前猫走丢了,舅舅本想将画烧了,我把画留下来了,也算个念想。”
虞清欢忍不住道,“程阁老看着严肃古板,竟也会养猫?”
沐淮安脸上笑意渐渐淡去,没有回虞清欢话,却忍不住想起以前的事。
舅舅以前并非是现在这个性子,所有的事情都是两年前开始,他将这画留下来,怀念的又岂止是猫。
沐淮安自身后揽住虞清欢的腰,下颌抵着她发顶,温声道,“我们要好好的。”
察觉到身后人的情绪变化,虽然不知道他是想起什么不悦的事,但虞清欢还是笑着应下,手轻轻覆盖在他手背上,“嗯。”
沐淮安心里涌过一阵暖流。
二人在木椅坐下,翻看以前的字画和琴谱。
虞清欢指尖来回抚过着手腕上的红玉手镯,终究还是将手镯摘了下来,放到沐淮安手边,“淮安,这镯子你还是收回去吧,我戴着不合适。”
想到程公瑾的话,她本以为就是个普通镯子,谁知道竟然是程家的物件,自己确实不适合戴。
沐淮安一怔,指尖蓦地收紧,脸上笑容微敛,看着虞清欢的目光却仍旧温和,“为何不合适?”
虞清欢红唇动了动,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见她为难,沐淮安隐约猜到了原因,“可是我舅舅同你说了什么?”
虞清欢没说话,却拉着沐淮安的手,将那镯子塞到他手里,“你就拿回去吧。”
自己带着,若是哪天磕着碰着,或是让人认出来了,怕是要出事。
沐淮安沉默良久,没再勉强虞清欢,将手镯放到了一旁,抬眸对她笑,“好,那我改日重新送你一个。”
虞清欢嘴角微微弯起,“嗯。”
...
当天傍晚,国公夫人的生辰宴开席,虞清欢刚要坐到末位,却被一旁的陈袅拉着坐到了前边。
她这一举动,吸引了其他人的目光,尤其是定国公夫人程氏。
白天的时候,程氏并没有见过虞清欢,这会儿见陈袅与她走近,不由多看了两眼,在看清虞清欢容貌后,她眼中闪过一抹惊艳。
京中貌美的女子不少,可见到眼前这位,她竟一时想不起来还有谁能与之相较。
她低声问一旁的婆子,“和陈家姑娘走近的那位是谁家的夫人,我怎么没见过?”
婆子看了一眼,低声回道,“夫人,那是宁远侯夫人。”
她也是白日里见过一面,因着容貌出众,这才记了下来。
程氏恍然大悟,当即又多看了几眼,可惜了,王氏为人刻薄,必然是看不惯这般貌美的儿媳妇。
容貌如此出众,也难怪那宁远侯当初非她不娶。
程氏忽然想到,自己并没有让人递帖子到宁远侯府,毕竟看那王氏不顺眼,可现在,这宁远侯夫人却坐在了这......
她忽然又想到了前两日,儿子来寻她要帖子的事,显然是请来了这位。
还有年前,庄中下人来报,说儿子在庄上和一位守了寡的夫人频繁往来,似是动了心。
那时,她想着,儿子消沉了两年,难得有个喜欢的姑娘,本朝守寡或是和离改嫁的也不少,这不打紧的。
她为此还在祠堂上了三炷香,保佑儿子姻缘顺遂。
此刻,心思细腻的程氏笑不出来了,握着杯盏的手还有些抖,已然猜出了其中的事。
儿子必然是因为好友早逝,对其妻多有照顾,结果动了心。
可现在,那宁远侯都已经回来了啊!
他还将人光明正大的请到府中来,难道是要强抢人妻不成?!
程氏攥着杯盏的手越来越抖,一旁的婆子不明所以,上前握住程氏的手,落到了桌上,以免打翻杯盏。
就在这时,男眷在屏风的另外一边入席。
程公瑾换了一身袍子,走在前头,沐淮安跟在其后,旁边还有几位随同家中母亲一同来赴宴的男眷。
刚入座,程公瑾端起桌上的茶抿了两口,已是一副想离席的姿态。
沐淮安便望向屏风,可惜什么也瞧不见,他只能收回目光。
看着亲弟弟,又看看亲儿子,程氏的一颗心都在滴血,她老程家是造了什么孽啊,就这么两根独苗。
一个三十三了不娶,京中甚至还传他有断袖之癖。
另一个险些丢了性命,伤了脸,和陈家好好的婚事没了,如今......瞧上个有夫之妇!
天爷,来道雷,劈死自己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