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就好。”贤嫔从自己梳妆台底部抽出一个细长的东西放到云祝弥手中,云祝弥一看是一个竹子制的像是哨子一般的物件,很细上面钻了几个出气的孔儿,“这是哨子,吹起来音色很不同,记住这个声音,以后我会用这个找你。”
云祝弥连忙将东西塞到袖口,低头回是。
怕裴公公等不及,贤嫔说了两句之后就让云祝弥离开了。
云祝弥手上提着自己的包袱,跟在裴公公身后神色谄媚地走到他的旁边,拿出一个小金元宝塞到裴公公手中,眉眼带笑:“奴才第一次去乾清宫当值,还请裴公公照拂一二。”
裴公公隐晦地看了看手中散着金光的元宝,脸上终于多了些笑意,他扁着嗓音:“放心,到了乾清宫我们都是一家人。”
云祝弥笑笑,心中啐道:“死狐狸,谁不知道裴公公心狠手辣,要面子的很,就是害怕这人给自己穿小鞋,所以现在打点打点关系。”
第二次踏足乾清宫,云祝弥的心情截然不同,第一次他只是低头,入眼可见的只是灰白的地板,而如今换个心态,他倒是还真的看出趣味了。
毕竟是皇上居住的地方,每一处都是极其精致的,云祝弥自诩见过不少好东西,但还是被这里的东西耀花了眼,他跟着裴公公走到乾清宫内,殿内玄色大理石地板折射出冰凉的光,窗棂上雕刻着精美的图案,屋内陈设精致尊贵,门外放着几盆他没见过的花,开得正艳,而龙案旁正摆放着一大盆冰,幽幽冒起的冷气模糊了椅子上的天子。
云祝弥连忙垂下脑袋,静静待在裴公公旁边没有说话。
“皇上,人带来了。”
话音刚落,云祝弥便俯身跪在地上,头紧紧贴着地面:“奴才小福子见过皇上。”
“平身。”皇上薄唇轻启,手上的动作也没停,朱笔在奏折上批改,“替我磨墨。”
闻言,云祝弥连忙起身走到沈肆身边,长条的墨块触感硬滑,这是他第一次碰这个东西,只知道是用来写字的,根本不知道怎么弄,他余光看到原本在皇上身边的人,暗暗记下了她的动作,等自己上手也照猫画虎在砚台上磨。
如今天气炎热,水分蒸干的也快,不多时砚台中就没有水了,云祝弥只感觉原本还顺手的墨条突然之间变得有些生涩,他不敢表现出什么,只是默默加大手上的力气。
听着砚台传出的微弱的像是沙砾摩擦的声音,沈肆抬眼一看,只见干涩的墨条此时正被牢牢压在砚台上,而砚台中也逐渐出现一些细碎的小墨块。
沈肆无奈一笑,刚准备说什么,就听到咔嚓一声,云祝弥手中的墨条竟硬生生断掉了。
一室寂静,在旁边守着的裴公公见到这一幕,唇角微妙勾起一个弧度,他大惊扑上去:“小福子!怎么做事的!”
云祝弥在墨条碎裂的一瞬间就跪在了地上,他的脑中思绪混乱,满脑子完了完了。
“皇上,奴才这就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带下去!”裴公公说着,就准备上手拧云祝弥。
云祝弥浑身颤抖着,才明白过来,自己应该是被裴公公下套了,其他的奴才在贴身伺候皇上以前都会进行专门的训练,就为了确保在皇上身边伺候没有错处。
但是今天裴公公将他送过来之后,就直接让他上任了,他胸口剧烈起伏,头顶的天子没有说话,但是浑身的气势冷得吓人。
眼见这裴公公就要上来了,云祝弥闭着眸子大声喊道:“求皇上恕罪!奴才之前没有碰过砚台,奴才会好好训练的,求皇上再给我一次机会!”
他的头磕在地上,沈肆听见一把将他从地上扯起来,但是也晚了一步,云祝弥的额头此时正肿起一个大包。
沈肆眸色一厉,看向一旁的裴公公:“裴安!这个位置不想坐了,有的是人坐!”
裴公公脸色煞白,他紧跟着跪在地上,却被沈肆怒吼:“滚出去!”
他只能灰溜溜跪到外面地上,现在日头正盛,炙烤着院子里的石头地砖,十分灼烫。
云祝弥心中吐出一口气,他的脸此时正在皇上手中,他被迫仰着头,眼眶充血红得吓人,他还是有些害怕皇上,下意识想将自己的脑袋藏起来,于是一垂头,嘴唇就碰到了皇上手心的肉,鼻腔迅速充盈上一股龙涎香,与这个大殿熏的香味道一致。
他一怔,连忙想将自己的脑袋抽出来,但是刚动就被人压住了头发,他头顶的帽子在刚才的剧烈动作间滚到了一旁,此时就一头乱发埋在皇帝手心,衣冠散乱是对皇上大不敬。
沈肆没有管他脑袋的弯弯绕绕,从一旁拿出一瓶药递给云祝弥,“先去涂药。”
云祝弥立马接过药瓶,“谢主隆恩!”
随后飞一般离开了大殿,在路过裴公公的时候,云祝弥眼神危险地眯起,眼尾一道血红艳得惊人,知道云祝弥的都知道,他这个人就像是一只阴暗潮湿的蛇,讲究的就是你犯我,我吃掉你,就算你是个大人物,那又如何,等着消化就好了。
但是裴公公是谁?他已经跟了皇上将近十年,势力埋遍整个皇宫,所以他也不怕。
沈肆坐在椅子上,从窗户看着外面的一幕,神色莫名,只说了一句:“狐狸和蛇?有趣,奈何这条小蛇有些可爱啊。”
他长吁短叹,满脑子都是自家弥弥的可爱时刻,果然把他放到身边果然没错,这条蛇胃口大,野心大,他有能力养刁他的胃口,甚至将他的野心再度膨胀,“说到底也是一个傻的,勾搭谁能比得过勾搭朕?”
他无奈一笑,随后下令让裴公公先去休息,毕竟以后有的是时间。
刚说完,房间中就冒出两个人影,是暗卫,他将书信放到沈肆手中,沈肆将上面的漆腊剥开,拿出细细看了起来。
“勇王这是……找死!”沈肆眸色黑沉看着纸上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