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些世家贵族来说,世家子弟谋个缺是十分便利的,只要举荐上去,朝廷无有不应的。
温司马这样问,便是想试探一下李家下一步的行动。
李桓笑到道:“这事儿,本想等宴会结束之后再说的,季德兄既然问起,那桓便直言吧。桓先前上折子,奏告丞相,有意为我家二郎谋个缺,丞相言,边疆处缺了一个守军,问我家二郎愿意去历练一番否?我想着,年轻人自当建功立业,便应成了丞相。”
听了此言,王刺史与温司马神情都微微一动,他们意外的不是李二郎要去边疆从军,意外的是李桓此人,不知什么时候竟然跟丞相有了牵扯。
丞相姓冯,字守道,此人寒门出身,却做到一国丞相,可见其能为。
先皇在时,他不甚出众,也可能是年岁所限,不得施展能为。但他深得先皇信任,先皇去时,任命他为三大辅政大臣之一,辅佐天启帝理政。
也是他一力扶持天启帝南下,暂且稳定了天下乱象,稳定住了朝堂。
但天时非人力可转还,冯守道出生于寒门,被世家所排斥,为了扶持天启帝,只能周旋于各个世家,他知天下将大乱,大势如洪水滔滔,非人力可阻挡,他唯一能做的,便是让这一天来得更晚些,至少能拖到天启帝亲政的时候。
李桓去信冯守道,表明自己对天启帝的支持,防守到那边投桃报李,知晓李桓想要插手军政,便在李桓为家中子弟谋缺的时候,定下了一个边疆守军的缺,还让其兼任并州校尉。
冯守道此举,也是为了挑起李桓与温司马的兵权之争,也是为了制衡李桓,免得并州李家一家独大。
中央对地方的把控日渐薄弱,冯守道能做的,就是让各州相互制约,达到一个微妙的平衡。
朝堂之上,陛下年幼,太后听政,外戚当权。
冯守道一边要扶持年幼的天启帝,一边要制衡太后与外戚,还要平衡地方豪强的势力。
虽然知晓地方豪强野心勃勃,但也想着用这些地方豪强辖制外戚,冯守道也不是没有想过驱狼吞虎,又怕呈现,先汉乱象。
要是地方豪强,再来个挟天子以令诸侯,冯守道虽死也难赎其罪,只想着平衡地方与中央。
他只有拖着,只盼着天启帝日后会是个明君。
一场满月宴,看起来热闹非凡,实则暗流汹涌。
李桓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王家左右逢源,温家也毫不退让。
一洲之地,只供养得起一条真龙,只有角逐出了谁是真龙之后,才有资格逐鹿天下。
李二郎即将任命军职的消息,还没有落地,温家那边有几个沉不住气的子弟,就开始了挑刺儿。
在温家看来,并州的军权一直是温家的禁脔,哪容得别人沾手?
有人便起哄道:“时煜兄既谋军缺,想来手上功夫不差,今日这大喜的日子,咱们不如过上几手,让众人热闹热闹。”
虽然是说笑的语气,但其中挑衅的意味十足,你李二郎想要沾手兵权,也得看看自己有没有那本事。
李二郎听得此言,至少自己若是想要服众,确实得露些本事出来,将这些人压服,便没有拒绝。
这时吴二郎道:“好!某自来好拳脚,初到并州城,也想瞧一瞧并州城的好汉。某腆着脸,讨教一二,望在场诸位不吝赐教。”说罢,转头对李二郎道,“时煜兄弟,某性子急,兄弟,你先让某试一试拳脚,某先来暖个场子。”
李二郎听了此言,知晓吴二郎是想趁着这个机会,展露拳头,便道:“守义兄,你这话就谦虚了,在蜀地时,也曾听闻守义兄,你勇猛过人,犹如伯益、少康在世,今日弟弟也长长见识。”
众人说着,便有人起哄去演武场,这里太过拥挤,不便于比斗。
最后,李桓一声令下,州牧府的下人便重置酒席,将酒席搬到了演武场。
杨夫人那边得知了此事,也带着一众夫人出来,站在演武场之上的了望庭观看。
琪小娘不停的拽着手帕子,她不喜李二郎的生母白氏,连带着也不喜李二郎。
因此在李二郎回了并州之后,暗地里也给李二郎下过绊子,今日得知李二郎极有脸面,出了好大的风头,心下就有些不高兴。
当年的王夫人在世的时候,那般的善妒,极尽打压底下的小娘。可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白氏能生出李二郎,可见她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
琪小娘曾经跟白氏争斗过,在白氏手底下吃过不少的亏,明里暗里的,被白氏挤兑过很多次。
因此琪小娘针对李二郎,并非是为了自己的儿子李四郎,只是单纯的不喜欢白氏,连带着不喜欢白氏的儿子。
杨夫人瞧出了她的不喜,拉过她,低声道:“白氏走了也多年了,现如今都化为了枯骨,你又何必为了她气恼。”
琪小娘一想起白氏,就没个好脸色,对杨夫人道:“夫人你不知道,那白氏在你面前装得温柔谦逊,在你进府之前,她对我们可没有个好脸色。她那人矫情的很,仗着自己会念个诗做个赋,瞧不上我们这些粗通文墨之人,说我们这些人才不足则多谋,识不足则多虑,听个曲儿,说我们是下里巴人,不懂欣赏阳春白雪。”越说,琪小娘越气。
除嫡母与王夫人之外,李二郎的生母可能是琪小娘最讨厌的人,其次便是并州牧李桓。
没错,当时的琪小娘,就是整个州牧府没一个人看得顺眼。
用李四郎的话说,路边的蚂蚁过了一趟路,都要挨两句骂。
这边杨夫人跟琪小娘说着话,底下的演武场上已经比斗起来。
吴二郎手持一对百斤重的金瓜锤,舞得虎虎生风,与他对弈的人拿着一柄长枪。
长枪虽快,但巧难破力,任凭他有多少的巧劲儿,在绝对的力量压制下,不过三两个回合,吴二郎就取得了胜利。
众人齐声喝彩,口称英雄好汉!
取得了胜利的吴二郎,趁兴还将演武场中间的大鼎扛了起来。
李四郎起身,大声喝彩!
他平日里喜好刀枪棍棒,今日见了吴二郎这样力能扛鼎的好汉,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