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誉叫起,南祁才转向苏靖,回答他的问题。
“南松这次复发的太过厉害,以往顶多承受十天的痛苦,可这次却持续了半月之久。”
南祁转过头,看着躺在床上昏睡的南祁,面上尽显担忧。
他这半月来就没有下过床,脸白如纸,意识刚清醒一点就开始被病痛折磨,然后昏死过去。
一直这样循环往复,直到现在。
苏誉和苏靖二人走进屋,看见苏潇正趴在桌子上枕着胳膊小憩。
只有南祁昏睡着,他才有时间休息一会儿,早就累的眼睛都要睁不开。
苏靖在衣架上拿过一件披风,披在苏潇的身上。
苏誉走近床边,仔细端详了一会儿南松的状态。
“这两年他一直这样吗?”
“回殿下,倒也不是一直这样。只是每年都要复发几次,痛入骨髓。”
苏誉听着南祁的回答,沉吟了半晌。走到桌边坐下,继续问道。
“他身上的伤真的回天乏术吗?”
他知道三年前发生了何事,自然也知道南松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这次轮到南祁沉默了。当初苏潇将宫里的太医都尽数叫来安王府为南松诊治,可也只是挽救了南松的一条命。
这些年不论是苏潇还是他和南桑,都在民间遍访名医,可还是无功而返。
对于南祁的沉默,苏誉没有怪罪。只是看着正在熟睡中的苏潇。
小弟娇纵任性惯了,竟也会衣不解带的照顾人。
“那他服药了吗?能减轻些痛楚也是好的。”
南祁扶着苏靖坐下,给他倒了一杯茶,当然,也顺便给苏誉倒了一杯。
“已经喝过药了,万幸他喝过药后还能睡一会儿。”
苏靖点了点头,轻抿了两口热茶。
“这段时间属下没在府内,不知殿下可有按时服药?”
“我有按时喝药,而且你买的蜜饯也快没有了。”
苏靖仰头看他,言语间透露着幼稚,如同一个做了好事,等待褒奖的稚童。
“没事,到时属下再去江景楼买。”
两人正在你侬我侬之时,耳边突然传来了一道轻咳声。
苏靖的脸色变红了些许,南祁也是耳尖发红,赶紧的往后退了两步。
苏誉一开始没想打搅他们,但是他没想到这两个人竟没完了,旁若无人的开始叙情。
他眼神充满警示的看了一眼还处在尴尬之中的南祁,南祁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警告,被迫的低下头去。
他明白,这是安王府,不是辰王府。在辰王府的地方之外,他和苏靖不能太过放肆。
是他今日失了分寸。
苏靖看着面前二人的一举一动,不满的瞥了苏誉一眼。他知道苏誉是为了什么,可他看见南祁受委屈,心里就不舒服。
最终不讨好的苏誉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二人实在可恨,现在的他都觉得苏潇甚是可爱。
对苏誉的心中所想丝毫不知情的苏潇在此时微微转醒。
在桌子上睡委实难受,可惜他的床上现在正躺着南松。
本想在偏房睡,可是他怕晚上的时候南松发作起来无人照拂,只好打地铺将就一下。
不过也没关系,左不过他已经将就半月了。
“醒了?”
苏潇努力睁开睡得惺忪的眼睛,伸手揉了揉,但是他实在太困,听到声音之后知道了坐在自己面前的是二皇兄,就又趴回桌子上。
“你们怎么来了啊?”
“跟着你大皇兄来的。”
苏潇嗯了两声,接着睡。
“你大皇兄思人心切,所以来的。”
苏誉挑衅的看着苏靖,仿佛在报方才的不领情之仇。
苏潇烦躁的转了个头,眼都没睁,有气无力的说。
“大皇兄你怎么这么小气,那南松和南祁南桑他们两个关系好嘛,好友出事了,人家不得来看看,关心关心啊。而且南桑便罢了,二皇兄政务繁忙,他每天也有数不清的事要做。可是你整日却清闲的很,连个人都不舍得放。”
这一连串的埋怨直接把苏靖给说懵了。
不是,怎么就成了他不放人了?当初南祁跟他说要去安王府几日的时候,他明明二话不答就同意了。
南松出事,南祁不会坐视不理。他心中明白,所以他不会多加阻拦。
可是这个小没良心的,心里只有南松。除了南松,这世上就没有好人。
不对,是不把他这个好人当好人。
“我小气?我若是真小气,压根就不会让南祁过来,哪还有你说嘴的份。”
南祁站在苏靖身后,一下一下的抚着他的后背。
他是真想把苏潇的嘴给缝上,苏靖是个药罐子,不能轻易动气。结果这小殿下永远都是口无遮拦。
“疼……疼……”
苏誉率先察觉,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向床边。
苏潇听见声音蹭的一下跑到床边,背上的披风掉落到地上,但是他没心思去捡。
他握住南松的手,看着南松的额头又开始不断冒冷汗。
“南松,听得见我说话吗?南松?”
南松没有回应,只是一昧的喊疼。声音很微弱,脑袋不断晃动。床单被他攥进手里,搅弄的不成样子。
“玉扣,玉扣。”
苏潇听见南松终于说出了除了疼之外的话,赶紧的把挂在他脖子上的玉扣拽出来。掰开他的手指,使他攥着的拳头可以张开,然后把玉扣放进他的手心里。
“南松,玉扣在这,在你手上,你握着呢。”
南松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攥着玉扣的拳头使劲往自己的怀里送。
他像是找到了慰藉,嘴上也不再喊疼。但是一直喊着话语,却变成了“玉扣回来了,回来了。”
南祁看的眼眶发红,忍不住跪在床上把南松抱进怀里。
南松醒了,双手环着南祁的脖子。
他睁开的双眼不含有一丝生气,像一个失去了灵魂,只留下躯壳的行尸走肉。
“身上还疼吗?可好些了?”
南松没有反应,只是抱着南祁的手抱的更紧了。
“这两年你常常外出,游历四方。外面的时间是不是很好看?”
南祁摸了摸他的头,十分有耐心。
“嗯。”
听见游历四方这四个字,南松才有了一丝反应,他轻轻嗯了一声,然后又恢复了平静。
“哥,我好疼。”
南祁心疼的无以复加,但是又无法帮南松分担痛苦,只能静静的抱着他,希望能给予他一些温暖。
“南松。”
南松忍着如万蚁啃食的疼,艰难的抬起眼皮,看着他的小主子。
“主子。”
他强迫自己露出一抹微笑,尽量的让自己表现的有活力一点。
但是苏潇看着他强颜欢笑的模样很难受,难受的说不出话来。
南松,为什么你对我,就不能像你对待南祁和南桑一样坦诚相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