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续三月,他们两个人始终保持着既陌生又熟悉的状态。
言生照常每天都在苏誉身边伺候。
宫里的人见他复宠,一时间又开始在日常生活中各种厚待。
春天逐渐回暖,但是言生一向喜爱的那只猫却病入膏肓了。
苏誉得知后不忍见言生以泪洗面的模样,下令让全太医院的太医为那只猫诊治。
只可惜回天乏术,终究是没有留住。
那天晚上言生哭了好久,苏誉将他抱在怀里轻声哄了一宿。
这是这三个月来言生唯一一次没有在他面前恪守规矩。
本来就沉默寡言的言生这下更不爱说话了。
苏誉命人搜寻了好久,终于找到了一只和那只猫十分相像的猫咪。
苏誉给他亲自抱过去,看着言生将猫抱在怀里为它柔顺着毛发。
多长时间了,他们好久都没有这般相处过了。
苏誉坐过去,不自禁的将他搂在怀里。
言生的身体僵了一瞬,转过头去看着苏誉。
喃喃道:“陛下。”
苏誉伸出手擦拭掉挂在他脸上的眼神。
“会好的,你看看这只猫,是不是很好看。”
言生弱弱的点点头,浑身上下无不透露着伤心。
“是很好看,只可惜不是它。”
苏誉的手向上移,轻摁了几下他的额头。
“没关系,我会一直陪着你。”
言生难以置信的再次看向苏誉。
好似又回到了从前,却好像又不是……
他想要伸出手回抱住苏誉,但是他现在已经没有那份勇气了。
苏络已经回到言生身边了。
苏誉下旨,以后继续由言生抚养。
同年七月,徐美人诞下一子。
苏络曾经哭唧唧的和言生哭诉,他现在有了一个弟弟,苏誉不再似从前一般只关注他一个人了。
言生笑着安慰他:“不会的,殿下自己好好想象,陛下现在不是照样事事以殿下为先吗?”
小苏络使劲往他怀里钻,撅着嘴昭示着自己的不满。
除了言生,他谁也不肯理。
苏誉起初还不满的训了他几句,后来也逐渐发觉出了原因。
又气又好笑的将他抱在怀里哄了好长时间。
跟他说父皇是不会偏心弟弟的,他是父皇的长子这一点永远都不会改变。
其实苏潇对刚刚出世的弟弟哪里就那么多恶意呢。
无非是看着自己的父皇不再全心全意的只爱自己一个人有些吃醋罢了。
后来他陪着小弟弟玩发现那躺在小摇篮的里的小孩子实在可爱,渐渐的他自己都十分喜爱。
有什么新奇玩具,他都会主动分享给小弟弟。
言生笑着点他额头,不忘出言挖苦他。
“小殿下这么快就转变态度了啊,前些日子不是还讨厌弟弟讨厌的紧吗?”
苏络的眼神四处乱撇,不承认自己之前孩子气的表现。
“哥哥记错了吧,我怎么会是那么小气的人呢。”
说罢就撒欢跑出去了。
言生好笑的看着他的背影,面上洋溢着笑容。
他刚站起身,就被苏誉拉着手坐下。
“方才被他闹了半晌,你定是没吃好。”
苏誉亲自为他盛了一碗粥,递给他。
言生道谢后接过。
苏誉支着脑袋看着他,心中不禁生出几分怅惘。
他们两个都不约而同的忽略掉那件事。
仿佛谁也不提就可以当做那件事从来没有发生过。
毕竟现在这生活挺好的。
平淡而真实。
就在二人都以为以后可以这般持续的生活下去的时候。
突然噩耗传来。
苏誉中了毒,人事不省。
王衍前来禀报的时候言生差点跌跪在地上。
怎么会?怎么会突然这样?
他发了疯一般跑过去。
看到的是不断忙活的宫人和正在嘈杂讨论的太医们。
他失了神,跌跌撞撞的走进去。
苏誉面色苍白,形容憔悴。
躺在床上似没了生气。
他飞一般的扑过去,不知不觉间就泪流满面。
他哭了半晌,但是床上的人毫无反应。
他猛地抓住王衍的胳膊,恨恨的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究竟是谁谋害陛下!”
王衍神情焦急,双手都不禁发抖。
“公子,这……这事发突然,整个皇宫都在奋力彻查此事。”
苏誉一连昏睡半月,太医整日都以参汤吊着苏誉的命。
太医每天都整夜不眠,尽心探讨着苏誉中的究竟是何毒。
言生也不眠不休,寸步不离的守着苏誉。
太上皇出山主持朝政,稳住局面。
消息快马加鞭的传给苏靖和苏潇。
一夜之间苏靖和南祁都在往回赶路。
苏潇和南松拜别之后,也马不停蹄的回程。
王衍试图将言生劝回去休息,言生说什么也不肯走。
事情还未彻查清楚,他一步都不会离开。
他拿起苏誉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
只有感受到苏誉身体的温度,他才会感到心安。
第二十天,王衍说下毒之事有头绪了。
言生将手指覆盖于唇前,示意王衍和他出去说话。
然后他披了一件黑色斗篷直奔李府而去。
夜间,言生下了马车,转头示意跟在身后的南桑。
南桑点头回应,随后纵身一跃,吹了一个口哨。
这是暗卫营独有的召集口令。
一瞬间无数黑衣人落于李府的房顶之上,动作十分轻盈,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言生向前踏上台阶,叩门。
不多时就有一个小厮前来开门,他打开门来见到一张陌生面孔。
而且这个陌生人还身披黑色斗篷。
他看着就不禁心生畏惧。
他强忍着心中的害怕,结巴问道:“你……你找谁?”
言生答:“李侍郎。”
小厮不敢轻放这人进府,将门又关上。然后迅速跑回去禀告他家老爷。
李侍郎睡得正熟,被人突然叫起来,心生怒意。
他披上了一件衣服就草草出去呵斥了几句。
“大呼小叫什么,没看见你家老爷在睡着吗?”
小厮噤若寒蝉,但还是磕磕巴巴的向李侍郎解释了缘由。
李侍郎心里不断犯嘀咕。
这么晚了?是谁突然登门拜见?
正思虑着言生就已经自顾自的进了门来。
小厮正和质问,就被李侍郎抬手制止了下来。
他负手站好,双眼盯着面前浑身散发着冷冽之气的人。
因为帽檐比较低,所以李侍郎并看不到言生的全部面貌,只能看到鼻子之下。
“李大人,这还是我们两个第一次见面。”
李侍郎哼笑一声,“阁下究竟是何人?”
言生抬手将帽子推到背后,李侍郎认真看了半晌,也没从脑海里搜寻出有这么一个人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