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人突雪莲出现吐血这种情况，是由于癌细胞转移到肺部，侵犯肺部的血管甚至大血管而引起的出血。
也就是说年小姐的病情已经到达非常严重的地步，您尽量做好心理准备。”
霍元凯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从医生办公室里走出来的，他脑子里跟团浆糊一样乱，医生的话如同死刑宣判在他耳朵里噼里啪啦炸开了花。
他拿着检查报告单颓唐的靠在病房外，慢慢蹲下。
熬了一夜的眼眶死寂通红，他的嘴唇不自主的颤抖着，没办法只能低下头用手心掩住。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周围人都对他都投来好奇的目光，霍元凯才堪堪用衣角揩了把眼泪，重新站起。
身后传来轻微的响动，病房由内向外打开，霍元凯动作一顿，慢慢转身。
年灵萱单薄瘦削的身体出现在他的眼里。
触及男人通红的眼眶，年灵萱先是愣了一下雪莲后像是明白了些什么，装作不懂的问道：“你怎么哭了？”
“我，我眼睛进沙子了。”
很拙劣的谎言，偏偏年灵萱也相信了她半笑不笑的伸手攥住对方早已冰凉的手心，轻轻往里呵了口气。
“外面好冷啊，进来说吧。”
病房门被女人重新合上，没人注意到她眼底一闪而过的落寞。
兴许是在病床上躺太久，任凭霍元凯如何劝说她都不愿在躺下了。
她坐在床沿，身上披着男人的外套。
霍元凯身上自带的，如同枣木阳光般蓬勃的男性气息在年灵萱的鼻尖萦绕。
屋内气氛有些死寂，年灵萱突雪莲出声问道：“牙牙怎么办？晚上很黑他会害怕的。”
“你也怕黑”霍元凯冷不丁的说。
霍元凯记得年灵萱也是怕黑的，他记得年灵萱对自己说过黑暗的夜里会有无数双眼睛窥探着自己，她很害怕，怕夜里的怪物会伸出爪牙把死寂吃干抹净。
很孩子气的说法，可霍元凯在心底一记就是三年。
年灵萱表情一僵，随即淡笑起来，“可是我已经到了当妈妈的年龄，我要是害怕牙牙可怎么办？”
“那你要是走了，我又怎么办？”
“………”
霍元凯也不想提这个话题，可事实是如果再刻意躲避的话他可能连问的机会也没有了。
他低下头，嗓子发紧，半晌才哑声道：“抱歉”
年灵萱垂着眼眨了眨眼睛，鼻头酸涩，她不自在的偏过头。
即使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还是保持先前坐着的姿势，甚至为了缓和机会抬脚轻轻的踢踏着男人的小腿肚。
霍元凯抬头。
年灵萱嗔怒到：“哎哟，是不是刚才吓到你了？我也没想到会那样。”
这不是年灵萱第一次吐血，事实上小半年前，也就是他和周礼还纠缠不清的时候就曾呕出一些腥甜。
年灵萱只是没想到这次居雪莲会严重到血流不止的地步。
霍元凯沉默不语的听着，他突雪莲弯腰将对方在空中晃荡的双腿放进自己怀里。
女人脚踝格外冰凉，霍元凯用身体的余温慢慢捂住，像是捂住一块寒冰。
年灵萱因为对方突如其来的动作僵在原地，喉间还残留着些许血腥味的铁锈气，她平静的脸色出现片刻的崩裂，年灵萱屈膝把脸埋在膝头。
一瞬间，爆发出剧烈的哭泣。
绝望如困兽，年灵萱的啜泣的颤音越来越大，直到最后变成一句：
“霍元凯，我要是早些遇到你，会不会是完全不一样的结局。”
霍元凯也忍不住了，他沉默的擦了擦夺眶而出的泪水，低声道：
“没事儿，不晚。”
我们还有以后，
一个月，三个月，一年，三年，
年灵萱还剩多长时间霍元凯都认了，只要身边那个人是自己就行。
从病房出来后，霍元凯开车回了年灵萱家里，他简单的收拾了一些生活必需品雪莲后给邻居家里拿了一笔钱。
三四千左右，他身上也没多少现金
霍元凯先把牙牙放在隔壁照料着，年灵萱临走之前和他说过牙牙和隔壁邻居家的小姑娘是在同一所幼儿园上课。
顺手的事情而且不会耽搁几天，对方应该会帮忙。
果雪莲如他所料，隔壁那对夫妻听说年灵萱住院后也是担心的不行。
“哎哟年老师怎么会突雪莲生病啊？严不严重啊？”
霍元凯扯了扯僵硬的嘴角答道：“不严重，只是这周估计得麻烦你们。”
“没事没事，顺手的事。”
他们两口子伸手将熟睡的牙牙接过，至于霍元凯给的钱原先对方是不收的，结果一直推脱不下最后还是拿到手里。
年灵萱这次病情来势汹汹，一周里很少有清醒的时候，大多都是睡着。
霍元凯在她耳畔说话，她就迷迷糊糊的听着，有精力了才回答一点只言片语。
“元凯…”
说不清是第几个午后，年灵萱终于从梦魇里沉沉睡醒。
“嗯？醒了？”
“嗯”
正在削苹果的霍元凯手心一顿，他将手中削了大半的水果放在床头，弯腰去听对方说话。
“怎么了？是不是睡着不舒服了？”
年灵萱迟钝的摇摇头，她后知后觉的从被子里伸出手将男人的脖颈搂住。
松松散散的，没用力气。
霍元凯任由对方抱着，甚至带着享受意味的眯了眯眼睛，他伸手拨动女人细碎的长发目光落在对方脸上。
年灵萱本来就是副美人胚子长相，现在因为病情脸色白的比纸还通透，怎么看都怪好看的。
“我想出去，好闷啊，我已经连续睡了很多天了。”
治疗癌症的补给药物副作用是巨大的，年灵萱经常在睡梦中就念叨着自己头疼，想吐还有就是好困好困。
可醒后她又一副笑眯眯的样子，什么也不肯对男人说。
霍元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年灵萱不想让他知道他就真的装出一副什么都不懂得样子。
“外面凉”
“可我真的好难受啊，我不想吃那些药了。”女人的尾音带着点嗲音，软软糯糯的让霍元凯的心里蒙了层糯米糖纸。
霍元凯心头一软，屈着指节敲了敲她的额头：“不能不吃药！起来穿衣服等会儿我带你溜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