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一发,人人自危,不管是城里城外,百姓们足不出户,哪怕与邻里打个照面心里都后怕不止,更别提禁止白身行走的官道,却说陈兰一伙摸到许昌城南,找了几处茂密林子躲藏起来,向西南方向撒出五里探子,随时报告前面的情况。
“大哥,看来传言没错,这瘟疫还挺严重的,一路走来,就没遇到过几个活人,你说,曹操会不会已经病死在襄阳城了!”一连等了好几天,路上连个鬼都没有,梅成丧气不少,他想有放弃的念头,但又舍不得离开赖以生存的兄弟。
“做人做事都需要忍耐,要是成功这么容易,你还能混成山贼,兄弟,别慌,来吃个果子!”陈兰躺在草窝窝里觉得挺舒服,曹操要是再不来,他都住习惯了,手里举着不知从哪里摘来的青果,在对方眼巴前晃动。
梅成接住丢过来的果子,刚举到嘴边上,顿时觉得索然无味,从杨府出来,好几天没闻到肉味,这种酸溜溜的东西嚼下去之后,只会清光肠胃里的油水,让肚子更加难受。
“要不,我带两个兄弟到林子里去弄点野味,咱们改善一下生活怎么样,大哥!”梅成机灵一动,差点忘了自己还带着弩,交春之季,不少野兔出来寻草吃,说不定运气好能逮着一只。
陈兰闭目想了想,舌头未免打起结来,一股子酸水往肚子里咽,确实,久未食肉,饥肠辘辘怎么杀敌,先好吃好睡养好身体,想让曹操怎么死那还不是兄弟们一句话的事。
再说又不要自己去钻林子,有人愿意出力,何乐而不为。
“一个时辰,久了不行,最好别弄出大动静,以免被人发现,去吧!”陈兰将兜里的果子全部倒到地上,腾空肚子准备等肉吃。
“行咧,你,你,跟我走!”梅成听到便来劲,指着两个稍微机灵点的手下,一头钻进枝叶丛生的树林之,瞬间没了影,只留下陈兰和另外两人以各自逍遥的姿势存在于草堆之上。
说来也怪,前两天瓢泼大雨下个没完,今天一大早太阳便伸腰出来,此时将地面上残存的水分全部蒸干,一副春光明媚的景象,这会儿要是吃饱肚子再往这草堆一躺,那该是神仙过的日子。
陈兰半闭着眼睛,幻想着美味的野肉,不知不觉进入梦乡,此起彼伏的呼噜声陡然响起,也怪不得众人,阳光贼好,又正是午睡时分。
不知是梦中还是现实,一股肉味扑鼻而来,陈兰缓缓伸出舌头,慢慢地往上舔,只是感觉这肉上像是带着刺,回手摸下舌头,妈呀,血!
“哎哟哟!”他立马从睡中挣扎着起来,睁眼看时,一把大刀正指着他的脑门,刀刃处带着一丝红色,抬头擦下嘴边,血水沾在手上,此时才觉得舌尖刺痛,还好只伤到舌皮,并不致命。
回头看时,才发现自己的两名手下已经被人五花大绑,手握大刀的汉子一身软甲,甚是威风。
“哪来的毛贼,光天化日之下执器埋伏在这里,是准备杀人行凶吧!”那汉子大声一吼,他身后跟着的数名军士刷刷拨出腰刀。
“这话怎么说,英雄,我们也是路过,在此打个盹,见怪不怪!”陈兰能够数次躲过官军的追捕,和他的巧言善变有关,不过这次,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这伙人不是一般的衙门差役。
“别废话,留着口水牢里说,带走!”汉子收回长刀,吩咐随行军士带他们走。
“李将军,那边林子发现异动!”从远处飞来一匹探马,那员斥候飞身下马,这作动快且专业,陈兰当场晕倒,一看便知这些人是曹操手下的正规军,想必他们守候几天的猎物已经出现在官道上了。
果然,当陈兰和梅成被押入停靠在路边上的临时囚车,一大队人马大摇大摆的从身边走过,陈兰睁开眼时,有金黄色罗盖飘乎而过,他禁不住想大声喊出来:曹操,罗盖之下坐着的便是曹操,杀啊!
只是此时竟然全身无力,一是饿得,二是被这阵势吓得,哪里敢出声。
“大哥,他们抬着两具棺材干嘛!”关在一辆车上的梅成倒挺正常,刚才差点逮到一只硕肥的母兔,可惜,兔子没逮到,自己先被人逮着了。
“棺材?”陈兰缓缓睁开眼,他说得没错,确实有两口漆黑色的棺材,八人一抬,上面贴满纸糊,而且所有人都披着白巾,心想莫非是曹操真的死了,还不只死了他一个,如果真是那样,说不定此番还有生的希望。
曹操若死,得势的必然是他的敌对势力,如果那人知道他们要图谋刺杀此贼,自然不会相害,陈兰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能不能因祸得福,就看天命了。
队伍向许昌南门迤逦而行,四周分散开去的卫骑和斥候往来奔腾,在方圆数里形成如蛋壳般的保护层,都在力图确保核心位置的安全,眼看快至城门,楼上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可想而知,这支队伍的突然返回,城内人没有得到任何通知。
“兄弟,兄弟,问个事,你们管事的叫什么名字,就是刚才捉我们的那位将军?”陈兰侧过脸死乞摆列地朝押车的士兵套近乎,希望能探问到一些情况。
“李将军,李通李文达将军,怎么,你想报复?”那士兵狠瞪着眼珠子,伸出马鞭直抽过来,还好被木栏挡住,只听啪的一声,陈兰浑身一颤,便再也不敢吭声。
前队经过紧张交涉,许昌城的南门才缓缓打开,守门校尉领着两排城卫快步出来,一声高呼全部跪在城门两边,同时哭丧着脸,如同国殇一般。
队伍得以继续前进,陈兰看着这一切,心想要是刚才没有大意睡着,以现在这般防卫之严谨,真要带着兄弟几个硬冲上来截杀曹操,只怕是有来无回,还好发生意外,多活了些时辰。
没走多远,又停将下来,前头像是有大官出来相迎,同时队伍后面风尘滚滚,有大部队开拨过来,先是大股骑兵由两侧围上来,后面步兵跟着纷拥而至,全是甲胄齐整庄严肃穆。
“大哥,今天真是开了眼界,您常跟我说,当年跟着袁术有多威风,今日眼见为实,果然气派啊,活了大半辈子,没见过这等场面,数不过来,至少十来万吧!”梅成差点忘记自己成了囚犯,而且捉他们的是朝廷的军马,要是被认出来是伪帝的旧部,只怕一百条命都不够砍的。
“哎,兄弟,好好看看吧,只怕日后再也见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