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你说的对,老了,身体不行了,全都是那个叫郭嘉的害的,不过听说他也死的很惨,真是报应啊!”吕老板将手中的长枪丢到地上,跨步跳下马背,在地上摇摇晃晃终于站稳了,他走到貂蝉面前,眼前这个女子看上去比自己要年轻许多,有这样的人愿意日夜相守,还能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听着城外号鼓之声,内心已经没有刚才那股冲动,就当那些只是小溪流水罢了,现在应该抓紧时间,炒几个小菜,倒一壶美酒,夫妻两人谈笑风生,享受着黄昏日落。
他们挑了三楼最好的阁楼间,又吩咐厨子另外坐了两桌好吃的招待下人,夫妻两个单独相处。
此时明月当空照,飞鸟扑林,院外蛙声遍地,那些伙计也没有发出太多声响,这个世界静如流水。
“来,夫君,为了活着,干杯!”自从脱离魔爪以来,貂蝉日日夜夜庆幸结束了那样的生活,这才是真正的人间。
“干!”过了一段宁静的生活之后,他们已经习惯了安宁,往事就像一本封尘的故事书,想起来的时候偶尔翻一翻,然而,他们真正的想法确实不想再回去,就这样粗茶淡饭的,一直到老到死。
“当年那样羡慕洛阳的繁华,一心想往大户人家庄院里跑,现在想起来都觉得自己很愚蠢!”貂蝉放下酒杯,将书翻到第一页,那年她刚刚被卖到王允府上,父母拿着银子不知道哪里安家去了,这一别就是永别,想想就感叹不已。
“要不是王允老儿使出计策,我或许还见不到你,真是天意!”顺着对方的思路回想过去,倒不像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如同品读别人的传记。
“是啊!想当年董卓是如何蛮横,最后还不是躺成一堆肥肉,让人点了天灯,可惜了我的义父王允,再也享受不到女儿的孝敬!”
“那也怨不得谁,我在城下等了他半宿,硬是不肯撤退,唉!”吕布咬咬牙,他亲眼看见王允从数丈高的城楼上摔下来,咔嚓一声,摔成了饼。
之后的事情,貂蝉记忆深刻,当时她怀着孕,和吕布东奔西跑,众诸侯没有一个敢收留的,就因为他曾经是董卓的义子。
“夫君做了一件全天下最痛快的事情,解救了千万黎明,却也背着一个永远洗不掉的黑锅!”貂蝉端起酒杯,她喝的不是酒,而是过去的酸甜苦辣。
“为了刺杀董卓,义父宁愿舍弃自己的性命,真乃大英雄也,他要是不死,我又如何能得到董贼的信任,曹操匹夫打草惊蛇,差点破坏我的大计,世人只知道我吕布英勇无敌,谁又能知晓董卓曾经是西凉最强勇士,倘若单打独斗,加上他身边的卫士,我也无能为力!”天下人只知道公开的秘密,而对一些事情背后真正的原因不一定知晓,那些秘密永远只在少数人心里装着,或许到死的那一天也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
“为了天下,我们都做出个牺牲,可是回报我们的又是些什么,往事不堪回首,十年的黑暗生活,让我们度过了最美好的时光,那个恶魔一样的人,希望他不得好死!”
“人家都到阎王爷那报道去了,何必还要诅咒他呢?”吕布微微一笑,从盘子里夹了一块肉送到貂蝉碗里。
“我最对不起的那个人,却是袁家公子,差点要了他的性命,不知日后相见,会不会仇恨在心!”貂蝉看着那块肉,突然想到一个场景,她的手有些发抖。
“那都是各位其主,有什么好内疚的,再说他不是没死吗,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再说咱们的女儿现在归于他的部下,算是帮你赎罪了!”吕布显得很轻松,他这一生不知杀了多少人,要论愧疚,估计没有一个晚上能睡个安稳觉,因果报应少不了,怕又有什么用呢?
不过在他心里,都是酝酿出一个主意,上辈子的恩怨可以让下辈的人去了解,这样有生之年也便能化解自己内心心中的内疚。
“看你这样子,是不是有什么想法?”两人相处那么多年,对方的一举一动都向着了他心里所想,貂蝉看得真切,于是追问道。
“你觉得这个袁尚怎么样?”吕布喝了口酒,都不像是在品酒,像是在品评袁尚。
对方突然提起这个,让貂蝉有些疑虑,这个问题她也曾经想过。
“你的意思是,我犯下的错误,让女儿去偿还?”为了证实对方的想法,她试探性的问道。
“以我吕布的性格,他们袁家人,我根本是看不上的,不过这个袁尚有些不一般,刘备我是见识过,贼精一般的人,听说他甘愿臣服于袁尚手下,可见这个小伙子着实厉害!”吕布朝天上点点头,他的女儿必然要嫁一个大英雄,自己的志愿没有实现,只能寄托于后代身上,可惜他再也无法生养,只有这唯一一个女儿。
貂蝉并不反对他这种想法,可是当初他们在江夏的时候,始终有个男孩陪伴在吕凤儿身边,他们之间的关系一看便知,若是做父母的乱点鸳鸯谱,再加上吕凤儿不同意,会不会好心办错事。
“我估计这事还轮不到你操心,咱们家女儿早有心上人了,你忘了送我们出城那小子!”她不得不提醒吕布,不要干预女儿的婚姻大事。
“就那小子也配得上我家女儿,我吕家的女儿可不是个平凡人,不成不成,我反对!”
“你看你,成不成那得女儿说了算,从小到大,我们亏欠她的太多了,这事你可不能干预啊,硬来我就跟你急!”貂蝉轻易不发火,她要是真火起来,吕布只有哄的份。
“唉,我们说也是瞎掰扯,还是等见到女人再说吧,再说也要袁尚同意才行,咱也不能强买强卖吧!”吕布将碗里的酒喝了个干净,又抱着团子往里倒,今天心情舒畅,想着一醉方休。
“少喝点,外面随时打起来,咱们可要准备搬家,或者找个地方躲躲!”貂蝉一把从他手里夺过酒坛,轻轻地放到桌上。
“酒也不许喝,光吃菜有啥意思,要不干脆睡下得了!”吕布伸手捂着嘴打了个哈欠,毕竟是久经沙场,外面打个仗,影响不到他休息,反倒是苦了一店的伙计,在下面喝酒吃菜都不敢做声。
“你说在成都城城墙高厚,袁尚大军打不打得下来?”貂蝉细细一下,又有了新的担忧,若是他们进不来城,只怕见不到自己的女儿。
万一不幸打了败仗,女儿的安全也没得保障,叫为娘的如何不担心。
“别瞎想,他只是个营门卫士而已,又不上前线冲锋陷阵,再说还有铁锤的保护,担心什么!”吕布也不想多说话,站起身来往里屋走去,他想好好睡上一觉。
“唉!”男人喝完酒就睡觉,根本不顾及别人的感受,不过这么多年以来,貂蝉已习惯了,这是长叹一声。
提起袁尚,她的脑海里又回到当年那个血腥的场面,在对方身上挖了个大窟窿,还怕他不死,追着后面狂刺,想想那副可怜的样子,她自己都于心不忍。
那个年轻人当初太嫩了,区区美色便能诱惑,把这世界看的太单纯,也许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之后,现在应该换了一个人,要不然也不会有如此成就,竟然能进军西川。
回想她和吕布进川的路途,光两个人独行都这么费劲,好几万大军宛如从天而降,真是不简单。
吕布进屋之后,便再也没有出来,貂蝉靠在木栏栅上,望着天中让人明月,她想起另外一个人。
成都成谁都可以睡得着,却只有刘循一个人彻夜难眠,他的亲弟弟带着五万精兵投降了敌人,自己的岳父变成了孤军,粮道被切断,即使袁绍一两个月不攻城,这庞义也会因弹尽粮绝而被逼投降。
以他对这位岳父的了解,绝不会断然岀兵前来救援,只因平日对她女儿爱理不理,加上刘璋在任时过度防范庞义,导致两家之间相互并不信任。
再说庞义处在两面夹击的境地,形势并不乐观。
“现在只能给他修书信一封,劝其立刻发兵,从背后攻打袁尚,如若迟疑不前,后果堪忧!”刘循像在跟自己说话,郑度被自己打了一巴掌,再也没有回来,黄权跟张素见势头不对,不知躲到哪个角落去了。
身边唯有张翼还靠得住些,不过对方也不是三头六臂,能盯住他的安全,就定不了那些心怀异心的将军,眼下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最终他感觉这样下去不行,于是叫人牵出自己的战马,领着张翼带着一个卫兵往北门而去。
那边是敌军来的方向,此时正由涨任旧部吴懿把手,他心里极为不放心,于是仗剑亲自前往巡逻。
刚跑到城门边,便见楼上楼下忙成一片,不少士兵扛着一捆捆利箭奔上城头,有些搬抬滚木擂石,做好坚守城池的准备,这倒让他感到有些意外。
“你们吴将军呢?”他拦住一名着急忙慌中的小兵问道。
“回禀主公,吴将军正在城楼上查看敌情!”那小兵倒也不傻,他认得刘循,还参加过反对刘璋的暴乱,只是没想到,当初以为这小子比他父亲要强,现在同样也落得兵临城下的下场。
放开那名无辜的小兵,刘循带着张冀踏阶而上,他很想看看这个吴懿到底是不是真心想守城,若是故弄玄虚,虚情假意,今天非拿他开刀不可。
“东北角上城墙刚修补过,你们几个多带些人过去,以防敌军偷袭那边!”没等他靠近边听见无视再指挥几名参将,墙头上灯火通明,这些将军忙前忙后,丝毫没有怠慢之嫌。
“吴将军,主公来了!”上城前来复命的一位小将认出了刘循,于是双脚并拢,大声替他报号,倒是提醒了吴懿,有人在背后偷偷的观察他。
他感觉到了一种难言的不信任,但又毫无办法,只好回过头来朝自己的主人强言欢笑,像只哈巴狗一样疯狂摇尾。
“主公,您怎么亲自来了,也不通报一声!”向他拱手的同时,吴懿瞟了一眼身后的张翼。
“没事,我就上来看看,看看袁尚那小子到底能摆出多大的阵仗!”
“敌军刚刚到达,正在离城不远处修建营寨,一时半会儿还不会攻城,至少得到天明之后!”这是吴懿根据多年的经验分析出来的结论。
“嗯,我看将军的部署很恰当,有你助守北门,我量袁尚小儿一时半会进不来城!”在属下面前刘循表现出非常轻松的样子,这是为了稳定军心。
“来人,去弄些酒菜了!”打量着对方一时半会儿也不会离开,于是回头给自己的士卫下命令。
“不喝了,还是专心应对敌人吧,我也不讨扰将军,便先行回去了!”间对方这阵势,显然是开门送客,刘循也不敢久待,于是从身后信亲里面随手一指,留下两名小将坐监军,便带着张翼往楼下走去。
等他的背影消失在城楼下面,一位副将溜至吴懿身边偷偷说道:“将军,看来主公对你还是不放心啊!”
“管他放不放心,反正我是不会做刘家的替死鬼,嘿嘿!”吴懿朝那边冷冷一笑,你不喝,老子还饿着呢。
于是依然吩咐手下前去弄酒菜,一边远远望着敌军大营慢慢建起来,一边好酒好菜吃着,一点担心都没有,不得不让其属下一干武将惊讶不止。^
其实他们私下里都在传诵,吴将军早给自己留了后路,一点都不担心敌人攻城,大不了临阵倒戈,投向自己以前的上司,现在西川人心浮动,只怕是一触即溃。
“张翼!”刘循刚刚下马,正欲入府休息,突然转过身来,像是心里有些主意。
“主公,有何吩咐?”张翼手握着佩剑站得笔挺挺。
“你马上召集亲卫队,去把这些大小武将的家属全部捉到我府上来,吩咐准备好膳食招待,我要好生将他们供起来!”刘循真想夸赞一下自己,能想到这么好的妙计。
“这…”张翼目瞪口呆站在那里,像是有什么话想说却说不出口。
“怎么,有疑问?”
“主公,我的家属是不是也要一起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