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闵瑞推门进来,从旋正在云湖的服侍下用着早膳。
“少主,今日可有觉得好些?”
“嗯。只要老咸鱼不来,怎么都是好的。”
两个婢女齐齐一愣,老咸鱼?只有闵瑞知道,少主膈应的是谁。
“外……外面有新来的侍卫候着,等少主接见。”
“侍卫?给我的?”
“是!好像是从鉴行司调配来的高手,说今日才出任务回衙,一到就立刻过来上值了。”
“请进来。”
“是!”
闵瑞回来,身后跟着个眉清目秀的男子。穿着一身玄色戎装,英武挺拔,倒是有几分合眼。
“属下玄晶丁初八,名唤八龄,拜见少主!”
靠坐榻上的从旋,此刻挺想托个腮,仔细打量打量这个被塞过来的男子。可惜有伤在身,谁都不让动,无奈只能干支楞坐着。
“高手?”
“属下不敢!”
“先前出的什么任务?”
“回少主,鉴行司任务,不可透露。”
“哦,那你回去吧。”
八龄语噎,难怪城主特意提醒,少主面前必须小心说话,不可以硬碰硬!
“禀少主,八龄身负重责,不仅要做您的贴身近卫,即日起还要教授闵掌事练武!待她习有所成后,可入鉴行司秘密集训,激发魂力。”
从旋扬了扬眉,看向闵瑞。见她面色激动,又强行隐忍的模样,不由心中纠结。第五从禹还真是时时刻刻都有存在感!
“罢了,哪天瑞儿一去,本少出门总也得有个端茶送水的。”
“谢少主!”(八龄)
“谢少主成全!”(闵瑞)
谢到一起去的两仆,满是欣喜。苦了从旋尚在伤痛里,却要想着如何收服这个“高手”,怎么反击那条“老咸鱼”!
一过七日,白眉白发的老仙医再度上门。见着神采奕奕的少城主,顿时笑出了满面慈祥!
“少城主的气色不错,魂力可都恢复了?”
“差不多。全都仰赖钟离先生的医术高超,才能好得这样快。”
从旋略抬左臂动了动,她可不会告诉仙医,自己的外伤其实早已愈合。魂力,更是第二天就睡回来了。
“好好好!仅仅七天,就能在‘珺璟毓粹’的作用下恢复魂力,不愧是老夫看诊出来的‘先天道体’!”
钟离先生满脸骄傲,翻出一颗黑黢黢的丹药交给一旁的侍女云湖,示意伺候少城主服下。
“这‘珺璟毓粹’是先生托城主留下的?”从旋看着枕边的白玦,先前竟没好奇过它的来历。
“老夫可没有这等重宝!药阁脉案记载着历任城主的一切医药情况,这宝贝,可是上一任老城主留给现任城主的!”
“传世之宝?”
“这就不清楚了,若少城主也打算往后传承,那应该就算吧!”
此时,云湖已将少主身上的药纱尽数拆去。灵体不会结痂,只会留疤。
从旋肩头的淡红痕印狭长一条,配上她英气的面容,竟不让人觉得惋惜!
“药都可以停了,少城主这算恢复了七成。接下来的一个月,要以静修为主,多以魂力疏通阻塞的左肩。切忌大动作牵扯,再有,少见城主即可!”
“好,云湖,你可记下了?”
“奴婢记下了!”
从旋微微一笑,这就是特意要她留下伺候的用处,赶紧禀告你家城主去吧!
屋里看诊结束,屋外的闵瑞与八龄也刚好自晨间的练习回来。
“先生,少主何时才能正常活动呀?”闵瑞不知内情,只有一味的心疼。
“筋骨之伤得徐徐图之,忌急忌躁!城主活得好好的,还不需少城主赶着什么!”钟离先生没来由的偏袒,让从旋心中颇感亲切!
“是!奴婢不急!早间,鹤先生差人来说,少主错过了七日的课业,便不安排补学了。只是又问,后日,冉先生的城治大学开讲,您是否需要缓上几日?”
“后日?”
从旋仔细思量,坐着上个课而已,倒无大碍。其实,只要自己愿意,魂力狠狠一冲,什么都能一通百通。无非,是没有个快好的理由!
“城治大学,主张文治武功。一月左右还是文类学,问题不大。”钟离先生以为少城主担心伤情恶化,遂替她分析道。
“听先生的。”既然有人给意见,也省得自己瞎琢磨。
“是!奴婢这就去回话!”
“纵使课业再要紧,伤情未复,该做的戏,少城主还是得做一做!”
“先生说的是!有您护着,哪怕当着城主的面,我也能演出来。”
一老一少,相视狞笑。各自感叹这凭空得来的投缘。
“除此之外,老夫还有些东西,请少城主收好。”
一只面绣白兰的碧色锦囊,递到从旋手中。钟离先生继续介绍说:“这是乾坤袋,里头有一盒应急用的愈灵膏,三瓶迷倒人的醉梦散,三颗可解百毒的百解丹,以及一枚凝魂丸。
其他,没什么特别,唯有这颗凝魂丸,必须在受伤排完淤后服用,才能发挥最佳药效!你受伤那日就服过的。”
从旋有些发懵,老爷子对自己似乎好过头了!
大概是看出了疑虑,钟离先生又说:“少城主不必有负担,都是府内结了账的!城主木纳,不知怎么是对你好,老夫便力所能及了!”
“原来如此。不过,还是要多谢先生费心!我很受用!”
“哎!好好收着,可别不舍得用!用完了再差人来取!反正城主有钱!老夫这就先行告退了!”
“知道了!八龄,送送先生!”
“是!先生请!”
乾坤袋被好好收到里侧枕边,与白玦放于一处。
时近晌午,又一阵脚步匆匆地迈入从旋屋里!
“你后日要去学塾?”从禹径直进来,却见她正穿着一身松垮的男装,坐在妆台前由闵瑞束发。
“嗯,去的。”
“伤没好全,这是要去哪里?”从禹接过闵瑞手中的玉冠,仔细为她戴上。
闵瑞见城主这样,心中了然,很识趣地退到中厅,等候差遣。
“前些日,在风华楼没有吃好。便趁今日,再去吃上一顿。怎么,城主府吃不起?”
妆台后的轩窗外,吹来凉风习习,从旋身躯白光微莹,骤然化作修长俊美的“秀绝公子”。
“不知避忌!我与你同去。”
还没等人拒绝,从禹突然后撤一步,牵起从旋的左手,将一枚白玉戒指套上他的食指。
“这是……你一直戴着的玉戒!为何给我?”指间传来一阵收紧之感,已经牢牢贴合住了肌肤!
“这枚珑魂玉戒,乃是域守大人千年前的赏赐。整个嵩崖,就此一枚。可以收纳万物,永恒保存。
只是,每次使用它都得消耗不少魂力。故而,在我手上,不过装饰尔尔,还不如给你能物尽其用!”
“钟离先生已经给了乾坤袋……”
从禹的面色忽然一暗,起身贴近面前人的侧脸。两人在妆镜中对视,一个隐忍不悦,一个明显挑衅。
“破袋子也算是我买的。”
“呵,这么说也是。养我是你应该做的!”
“闭嘴!我来教你魂器的引灵认主之法!”
引灵?引灵识去见戒指吗?疑惑刚起,玉戒就泛起了莹莹宝光。
从旋的一抹意识,瞬间钻入一片白茫茫的空间,里面陈列着大大小小的框框格格,整地正墙,数不胜数!可惜都是空的!
“你!这就……”从禹很是惊讶,却又觉得自己不该惊讶!
“这就?好了?”抽回意识,从旋同样惊讶!这么随便的东西,真是宝贝?第五从禹该不会又来坑人吧!
这明摆着的嫌弃与怀疑,再度刺得从禹青筋直跳!
“哼!你当谁都像你这样,能随便挥霍魂力?乾坤袋呢?交出来!”
“枕头边,自己拿。”从旋起身,对着镜子整理衣装。
从禹也不客气,俯身到榻上就往里头摸锦囊。
东西到手,就是他的了!可里面的药品必须留给丫头傍身。
仪门内处,从旋刚要跟着城主登上天禄宝驾,没成想,余光瞥见后方的小马车,那是闵瑞和八龄坐的。眼下,却迎上了计大总管!
从旋的神色微微变了变。刚想开口要自己的鹿车,就被从禹一把推了进去!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想了,就是不行!”
“你的大病又犯了?”
“对!所以你最好别起任何歪心思!”
“你可真有意思!我又不是对你有歪心思!”
“第五从旋!阿晨是风华楼的二东家!此去是为了查账!不是给你陪吃陪喝的!”
从禹恨不得拆开他的脑袋,看看他成天都在想些什么!
“二东家?城主府的总管这么闲的?拿着公碗,还吃私饭?”
从旋突然觉得少城主的身份不香了!没忍住瞪他一眼,自己还不如继承风华楼呢!
“他只是每隔半月要去查一次账,所以,你别奢望能在那里与他来场命中邂逅!”
心思被无情且一字不漏地拆穿,从旋也不气不恼。来日方长,没了这个,还能有下个!
眼见对方不甚在意,从禹更是无奈。
“酒楼茶肆人多眼杂,还是少去为好!以后若还想吃,便让八龄带着食盒去装回来!”他自怀中取出一枚红彤彤的圆形玉佩,塞到从旋手中。
“刻的是个‘慕’字,做什么用的?”从旋好奇,翻来覆去地研究。
“这是风华楼公账专供城主府所用的信物。”
从旋握着玉佩的手微微一抖,这是……随便吃的意思?
“呃,你的口水……”
从禹拿出帕子,忍着笑为其擦嘴。分明是张男子的俊脸,此刻的神态却宛如娇憨的小女儿家!
失态来得快,去得也快!还没等人笑出来,从旋就已回神,还抓了重点。
“这信物只有一枚吗?那你要用时差人来说。”
“我并不好口腹之欲,这东西到手几十年,更是从未用过。”
“哈!我突然发现,城主暴殄天物的本事,天下无人能及!你还有多少放着没用,又适合我的宝贝?索性一次都给了吧!”
“贪婪,不适合你!”
“哼!不适合你的东西,都挺适合我!你就当清理口袋了,我都不介意,你瞎羡慕嫉妒恨什么!”
“闭嘴!不然全部收回!”
“哼!”
话题就此终结,两人各自别过头,看书的看书,把玩玉佩的把玩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