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最后一个字写完,柯兴总算知道当时在马车上感觉少的是什么,是通过流传千古的名句将贪官污吏订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唯一有点瑕疵的便是时间不对,如今是冬去春来,虽说,气温还是有点冷,但雪融化的差不多了,柯兴本想改改,只是改来改去,感觉差点意思,便干脆一字不差的搬了过来。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城门口的冲突似喝水般的平常,只是今天随着城墙上卖炭翁的出现,迅速朝着四周传播。
而此时的柯兴,正站在李村的村头。
抬眼望去,村里的房屋都是破破烂烂,围墙也倒塌不少,此时正值午时,村里没见炊烟飘起。
跟村里形成反差的,便是村东头小山头上一处宅院,造的颇大,此时炊烟升起,定是下人们准备午饭。
柯兴走在村里碎败的小道上,全村都静悄悄,堪比灾年时的情景,柯兴想不通,这户李姓地主,将全村祸祸成不见一丝人气,他们住在这里难道不害怕?
村子道路尽头是一个宗祠,柯兴之所以知道,便是落下的半块匾上留着宗祠两个字,让柯兴感到好奇的是宗祠内还算干净,定是有人长期打理。
柯兴步入宗祠,只见宗祠内供奉着数十个牌位,香火早断了,只是擦拭得还算干净,也摆得方正,再往里,却是摆着五副棺材。其中四副盖着棺盖,第五副却阐着,似乎还有声音从里面传来。
柯兴闻言,便朝第五副棺材走去,范武也是听到棺材里的动静,伸手拦着柯兴,他的职责便是柯兴的安全,在这种地方,小心点总没错。
柯兴摇了摇头,指闻指村里,又指了指棺材。
范武懂了柯兴的意思,在如此荒凉的地方,仅留下一个祠堂还算干净,况且人都躺在棺材之中,几乎肯定是村里留下不愿背井离乡的人。
步子再慢,终究是走到了棺材前,只见棺材之中躺着一个老汉,身上没有一处地方显出肉的存在,一身衣物看上去特别宽大,也不知道是本身如此,还是瘦了后成了这个样子。
老汉的肚子很大,像怀孕般,显得特别突兀。
似乎感觉到有人,老汉勉强挣开了双眼,看向柯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李村难得有贵人至访,只是鄙村家门不幸,出了个祸害,至使鄙村不能招待贵人,还望贵人海涵。”
柯兴初闻之下也是一愣,李村仅存的老汉没想还是个读书人。
“小子无理,听闻贵村遭遇,甚感同情和愤怒,因而未请便入了贵村,还望老丈宽容一二。”
老汉仅了愣了片刻,或许是觉得不可能会有贵人为贫民发声。只是片刻,又觉得自己时日无多,村里的人几乎死光,就算贵人为他们评了反又能怎样?死人不能复生。
因此,老汉眼里没有期望,很是平淡,那眼神似看透世间的高僧般。如若是一个和尚,一个读书人,有如此眼神,柯兴会为他祝贺,难则出现在一个将死之人身上,却是一种莫大的讽刺。
柯兴觉得心有点疼。
“建安城内还有些许李姓村民,小子已将他们带回府,等李村恶霸惩治之后,他们若想还家,小子定当礼送至此,再现李村荣誉。”
这句话在老汉平淡的眼里产生了一丝漪涟。
“老汉苟活五十有二,本想着死之后再向列祖列宗赔罪,李村因我而亡,老汉我日日受尽煎熬,眼看着老伙计们一个个去了,老汉也累了,可是,老汉不敢死,如今,李村再无一人,老汉也撑不住了。”
“贵人的话,老汉信,只可惜,老汉看不到那天了。”
柯兴嘟噜下嘴,到嘴的话却说不出来,吃了这么多观音土,以老汉的身体,就算华佗在世也难。
柯兴看着老汉闭上了眼,但是嘴角一直都含着笑。
柯兴恭恭敬敬行了一礼,当他走出祠堂的时候,总感觉身上压着什么?或许,他穿越的意义就在这里。
来的时候,心情是怀疑和不解。
去的时候,心情是沉重和洒脱。
来的时候,是怀疑史书的记载,不解百姓的善良;
去的时候,是对冤死的沉重,点明道路之后的洒脱。
“你叫人查下,冤有头,债有主,该还的,躲不掉。至于其他李村的遗孤,想回李村的,帮他们站稳脚跟,不想回李村的,让他们在侯府的产业上谋份差事。”
范武弯腰道了句“诺”。
建安城离皇城不远,天子脚下,还是如此光景,柯兴不敢想,这大汉留下的九州,还有多少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