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月宴后,李二郎着实是风光了一段时间,再拿到任命书后,也少在后院流连了。
因为吴七娘膝下有个大哥儿,李二郎进后院,十次里有七八次是来看孩子的。
蘅娘处,虽然去得少,但隔三差五有东西送去,如蘅娘所料,李二郎有意让她平衡后院,所以现在就开始为她造势了,即使对自己不够宠爱,也要营造出这样的感觉。
这几日,院子内的下人,都殷勤多了,可见李二郎的看重,还是落在了底下人的眼里。
小菊因此,私底下多次宽慰吴七娘,才将吴七娘劝住。
不过,有了孩子后的吴七娘,对李二郎的依赖少了,心思也更多的转移到了孩子的身上。
因着害怕孩子更亲近奶母,私下里除了喂奶,孩子就没离开过吴七娘的视线。
吴七娘屋里的丫头,三班轮着倒,盯着孩子。
按规矩,刚出生的哥儿姐儿,身边应该有一个奶母,两个小丫头,这些人,杨夫人都拨到了吴七娘手底下。
吴七娘不放心,叫小菊亲自去调教这两个丫头。
小菊便暂且将梅瑛、桂瑛的妹妹春喜,调到了哥儿身边伺候,只等这两个丫头调教好了,给吴七娘过目之后,再将两人调回来。
春喜这丫头,十分到老实,自珍珠走后,就顶了珍珠的位置,干活麻利,做事勤快,小菊也爱使派她,她虽然不爱说话,但心里是个明白的,知晓自己现如今能在主子身边伺候,是托了小菊的关系,私下里对其尤为敬重,小菊也信得过她。
新拨过来的两个小丫头,小菊叫琉璃查了,都是府里的家生子,背后无甚复杂的人际关系,想来是杨夫人也不想因此闹出什么事情来,才寻摸了这样两个人过来。
这两人来之前,显然是刻意调教过,会照顾孩子,即使是吴七娘这样小性儿的,也挑不出什么错来。
因此,在小菊手底下待了七八日,就去哥儿身边伺候了,吴七娘给两人赐名,一人叫夏安,一人叫秋萍。
与春喜加起来,还差个冬字的丫头。
“梅瑛,你去瞧瞧,哥儿睡了没,若是醒了,就叫奶妈子抱到我这来。”小梅应声,去了隔壁屋子查看情况。
吴七娘刚起身,就问起孩子来,小菊正伺候她披上外袍,听了这话,就道:“娘子真是一刻也离不得哥儿,现如今哥儿只怕还在睡。”
吴七娘道:“真的是生了这孩子,才觉得心中安定了,所以片刻都离不得他。”生了这孩子,吴七娘有了底气,眉宇间也多了两分从容。
小梅这时候,踏着小碎步进来,行礼回道:“回娘子,奴婢方才去瞧,哥儿还未醒,奶妈子说,小儿觉多,只怕娘子吃了早食后,哥儿才会醒。”
吴七娘听了这话,就对小菊道:“那便先梳洗,等下去看看哥儿。”
小菊便叫人进来伺候洗漱,琉璃与翡翠,一人端水,一人端来漱口的青盐。
小梅取出各色的梳子与钗环,在梳妆台上备着,又拿出青黛,放在小砚台上磨了。
小菊伺候吴七娘洗漱完,替她梳妆,在给吴七娘通头的时候,却发现,吴七娘头上竟然生出一根华发出来。
小菊见着了,心下一惊,吴七娘产后确实显得憔悴许多,但她年岁着实不大,现如今却有了白发,可见这次生产,对她的身子造成了很大的负担。
小菊轻轻用力,将这根头发弄断,用手指卷了,放在了马鬃毛编成的发网下。
小梅瞧见了,也微微一惊,姐妹两人很默契的,没有将此事告知吴七娘。
吴七娘正对镜自照,因着生了一个孩子,她的身形比从前更丰腴了几分,脸颊上也多了些肉,但她就是觉得,镜子里的自己,显得有些憔悴,也不知是不是这铜镜许久没有磨了的缘故,怎么瞧着自己的肤色,好像比从前暗淡了,没有从前那么通透。
想到此处,吴七娘就对小菊道:“你瞧这铜镜,是不是不够亮了,瞧着人怎么灰扑扑的?”
小梅嘴快,就道:“应是许久没磨了,奴婢等下,就叫婆子拿出去磨一磨,换面新的来。”说着,她又细细的打量吴七娘,也不知是不是刚出月子的缘故,对方的脸蛋儿发黄,没啥气色。
这般想着,就不自觉的退后了一步,不让自己的脸出现在镜子里。转头一瞧,姐姐的脚步,靠前了半步,镜子刚好只照在她脖颈下面。
看来,她们姐妹还得再抹一层黄粉才好。
给吴七娘梳妆完毕,又伺候着吴七娘用了早食,哥儿就醒了。
听见了孩子哭声,吴七娘脚步匆匆,就往隔壁屋子去了。
小菊与小梅退后了两步,小菊对小梅道:“你去找苗娘子,叫她再替娘子开两副养身子的药。”
小梅应下,便出去了。
吴七娘看到奶妈子在喂孩子,满目柔情,这是自己拼了半条命才生下的孩子呀。
有了这个孩子,自己就有了未来。
孩子刚吃完奶,奶妈子给孩子拍拍奶嗝,免得孩子胀气。
吴七娘从不许孩子跟奶妈子过于亲近,见孩子吃完了奶,便叫夏安与秋萍,带着孩子下去换尿布,又对菊瑛道:“奶妈子的膳食,你叫厨房那边单做,少油少盐,叫厨房添些鸡子与鱼肉。”奶妈子吃得差了,奶水就差,吴七娘在这方面,舍得花钱给奶妈子吃,但却叫人死盯着,不许奶妈子吃那些油腻重盐的东西。
小菊回道:“奴婢叫春喜,每日里去厨房盯着,厨房的厨娘都小心着,不敢出一丝岔子。”
吴七娘听了这话,满意的点点头:“做得很好。”
小菊道:“跟了娘子这么些年,奴婢再是蠢钝,也该学着谨慎一点了。”小儿最是难养,而且以吴七娘的身体状况来看,只怕这个孩子,是她唯一的孩子了。
现如今,孩子太容易夭折了,因此,小菊不得不用上十二的心。
也是小菊做事谨慎,春喜又是个老实听话的,叫她盯着厨娘做饭,她便一眼也不岔开,也正是因此,这个孩子才没有遭了旁人的算计。